沙懒依突然话锋一转，两手插兜，翘起了二郎腿。
余佑心里一咯噔。
“你不愿意？”
“我要见橙子新生！”
沙懒依没作明确回复，反而转移了话题。
余佑一时有些摸不准她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她一会儿就上来了。”
“你现在就给她打电话，我要马上见到她！”
沙懒依的语气又犟又硬，和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这是怎么回事？金刚芭比要发飙了？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再让你见她！”
余佑也来了脾气。
沙懒依斜了他一眼，再次看了看自己的手机。
“一分钟之内，如果见不到我的偶像，我可走啦！”
一分钟之内？
再过一分钟，云澄的电话就该给她打过来了吧？
这妮子到底想什么呢？
是愿意当这个法定代表人，还是不愿意呢？
不愿意就直接走呗，为啥还非得要见一下橙子新生？
见了之后岂不是更难为情？
如果愿意的话，现在又是闹哪样儿？
想要好处，谈条件，提要求？
这也没问题呀，直接说不就行了？
余佑百思不得其解。
一分钟的时间很快在两人无声的僵持中过去了。
八点四十分，云澄的电话准时打了进来。
沙懒依却并未第一时间接听。
她扭头盯着余佑看了一会儿，缓缓起身。
“看来橙子新生是不肯见我了，我还有事儿，要不我先走？”
余佑隐约感觉这里面有什么自己没看透的猫腻，也不接话，皱眉目送着她往房门口走去。
沙懒依抓着手机，却是一步三回头。
“我走啦……我真走啦……你跟我偶像说一声，下次再约……你不留我一下？算了，我不装了！”
沙懒依突然回身，直接冲到余佑面前。
“柚子新生是吧？你能不能摘下口罩让我看看你长什么样子？你只要摘了，我就考虑给你们当法定代表人！”
什么意思？余佑懵了。
“你愿不愿意当这个法定代表人和我长什么样子有关系吗？你放心，我没有强求你的意思，这是一件需要双方自愿的事儿……”
“怎么没有关系？我怀疑我认识你！”
嘶……
余佑这口凉气吸的，差点儿没把自己给抽过去！
他现在这副不要脸的伪装，要是连沙懒依都能认得出来，那可就太扯了！
“你怎么会认识我呢？不可能的。”
“那你把口罩摘了呀！”
“我为什么要摘？我的身份暂时不能暴露！”
“你就是怕被我给认出来！如果互不相识，正常人谁会在不露脸的情况下谈这么重要的事儿？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傻还是当我傻？”
沙懒依气势不减，余佑靠在椅背上，感觉自己的智商竟然受到了压制！
他心里苦啊！
都怪自己太为对方着想了，生怕沙懒依碍于自己和云澄的面子，做出违心的决定来，这才有了先谈公事，再叙私情的安排。
结果没想到被沙懒依发现了这个不算破绽的破绽，不但反过来逼问他的身份，还狠狠地diss了他一把！
“别管到底是谁傻，就说这个法定代表人你愿不愿意当吧，你只要给出了最终答案，我马上摘口罩！”
余佑也是拼了。
身份暴露就暴露吧。
今天晚上注定是个坦白局，如果沙懒依选择了拒绝，大不了再弄个保密协议让她签呗。
“这话谁不会说？你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也可以马上给你最终答案！”
沙懒依后撤一步，以示诚意。
余佑又不傻。
“那不行，你要是直接问我叫什么名字，我怎么回答？”
“我不问这么幼稚的问题，打蛇打七寸，我喜欢直捣黄龙。你，是不是余佑？”
砰！
大衣柜的门被踹开，云澄喘着粗气爬了出来。
“哎哟我的妈呀，憋死我了！”
得，这下也不用余佑回答了，云澄买一送一，直接把自家老底儿给掀了起来。
“澄澄？真是你？你们两个老六！”
沙懒依大叫一声，跑到衣柜前，把那个趴在地上，脸埋在枕头里笑得咯咯响的家伙抱起来扔到床上，然后便上下其手，开始整治。
房间里顿时响起一片尖叫求饶声。
好在这家酒店的隔音效果还不错，否则定要惹人来敲门警告了。
嬉闹过后，三人总算能心平气和地围坐在一起。
沙懒依脸不红气不喘，跟个没事儿人一样。
云澄被她抓挠得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厚厚的被子裹在身上，不敢下床。
余佑刚才一直在扮演一个无用的和事佬角色。
三个人来回互相对视了几眼后，沙懒依心里藏的话最多，便先开了口。
“云澄澄，你藏的可真够深的呀！我是有过一点点的怀疑，但已经被自己给劝服了，你现在又整这一出，我要不是体质好，心脏都受不了！”
云澄笑得脸都僵了，嘴角一咧就抽筋，只好嘟着嘴唇“呼呼呼”。
沙懒依赶紧上手帮她揉了揉。
“你不是说你三月份的生日吗？怎么微博上又变成九月份了？你是不是骗了我？到底哪个是真的？”
云澄脸上的肌肉被她揉了几下后，舒缓多了。
“我没骗你呀，我跟柚柚都是三月十二号。前几天是我十八岁半的生日，这辈子就过那一次。”
“十八岁半？你们家还有这风俗？好吧，除了这个，昨天你微博里跟我说，你已经从北开中学毕业一年多了，害得我以为橙子新生是个大二学姐，这回你总是骗了我吧？”
沙懒依明显是气没撒够，接着算旧账来了。
云澄瑟瑟发抖，指了指余佑。
“这事儿你找柚柚去，都是他跟你聊的，我连微博密码是啥还不知道呢。”
余佑因为被云澄毫不犹豫地出卖而震惊。
沙懒依则是因为自己网聊被骗而碎了三观。
“余佑同学，你可真有才呀！我好想听你解释解释呀！”
“嗯，我记得我说的不是毕业一年多，是离开一年多吧？小橙子高三转到了城西中学借读，时间上我没算错呀。”
“我想听的是这件事的解释吗？”
沙懒依拳头握得咔咔响。
余佑见势不妙，奈何去路被堵，想跑都跑不出去。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我就好奇了，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是听出我的声音了吗？”
“听什么听，你那嗓子压得跟卡了一口痰似的！是最后咱俩吵架那一瞬间，你身上发出来的气势让我最终确定是你。”
“什么气势？这玩意儿还分人？”
余佑惊声反问，就连云澄都来了兴趣。
“那可不，心气内敛为质，心气外放为势，每个人的气质都可以不同，气势当然也有分别，只是区别不是那么明显罢了。”
“那你怎么就能确定我是余佑呢？”
沙懒依紧握的双手突然松了，不自觉地在膝盖上抓了抓，支支吾吾了好半天，最后才给出答案。
“因为在我们这个年龄段里，所有人的气势都是乱，都是莽。只有你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气势沉且稳的年轻人。”
这话余佑爱听！
“那我现在再问你一遍，愿不愿意当我们这个公司的法定代表人？”
“当了这个法定代表人，我还能给澄澄当助理吗？”
此时的沙懒依恢复了一个练家子应有的冷静，看起来很像那么回事。
余佑也收起了脸上多余的表情，严肃又正经。
“当然可以，助理才是你的实际职务，法定代表人只是一个虚位，我是公司的实际控制人，日常经营管理都由我来。另外，你的助理工作暂时没有工资，但是作为法定代表人，我会给你预留百分之十的股份，那可比工资好拿多了，你看怎么样？”
沙懒依摇了摇头。
“无所谓呀，我就当跟着你们见世面了嘛，只要公务花销能给我报账就行。其实股份多少我也不在意，我在意的是能陪澄澄多久。等到公司步入正轨，我是不是就会被辞退？”
这是什么稀奇古怪的问题？
余佑被问住了。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里不都这么写的吗？我现在还能帮到澄澄，等她成了大明星，我就帮不上什么忙了，到时候也不用你们赶我走，我会自己离开的……澄澄啊，不知道你的身份之前，我天天盼着你早点儿红，现在知道了，我又不想让你红得太快，我还想多陪你几年呢，呜呜呜……”
沙懒依神情落寞，连被子带人的把云澄紧紧揽在怀里。
余佑啼笑皆非。
这个沙懒依，神经病啊？
怎么会有这么刁钻的脑回路？
“嘿，你小点劲儿，我们家橙子都被你勒出橙汁儿了！这么跟你说吧，只要你微博账号‘橙子新生第一野粉’的名字不改，就可以一直陪着云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