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病房里没说多久，外面就有人敲了门。
气急败坏的梁局一进来就没什么好话，吹着胡子，掀起眼皮看着病床上的宋昭。
“你这个臭小子怎么就没折进去呢？啊？你是存心在跟我捣乱是吧，宋昭？”
宋昭跟着他久了，自然知道梁局这个口不对心的老毛病，此刻也没把这些不好听的话放在心上，呲牙咧嘴地盯着眼前的人笑。
梁局看着他这副身残志坚地模样也说不出话来了。
再加上宋昭此行此举虽然危险又激进，但最后也幸好是把人给抓住了。
“你就没想过，要是里面那个黑爷，带了一群手下围着你怎么办吗？到时候不管是你还是夏知秋，都是有去无回啊，宋昭。”
梁局这是后怕，宋昭是他这么多年以来的手下，一步步升到这个位置，这些他都看在眼里，他实在不愿意看到一个好苗子就这样被耽搁了。
“我知道这样贸贸然闯进去非常的冒险，黑爷和何小吴能够待在工业园区的仓库里，说明了一定有人帮着他们打通关系，我是在赌，事实证明我确实是成功了。”
“你太激进了，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或许等哪一天你在这上面栽了跟头了，你就会明白了。”
梁局也没再执意劝他，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
“在你昏迷的这一天里，何局请了假。”
“请假？”
在这个时候请假……
两人说话没有刻意避开一旁的顾疏妍，现在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不好的预感又多了一层。
宋昭呲笑了一声，面上有些讽刺，“明明在场的人都知道了我对着那个黑色风衣的男人开了一枪，而且对方还是警局的卧底，何局这转头就请来了假，这是什么意思？”
梁局面上的表情也有些严肃，这么多年了，他也算是和何为民一起爬到这个位置上来的，眼看着过不了几年就要退休了，为什么何局要干出这样的事情？
梁局只觉得他不至于如此，但这个时候这样的一个举动，很明显是十分惹人注目并且怀疑的。
“我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大对劲儿……”
宋昭没说话，只低头摩挲着自己的指关节，不知道对这件事情又有什么样的考量。
过了片刻，宋昭一脸笃定，“我现在就要出院。”
“你疯了？”
梁局对他这样说风就是雨的态度十分不满，更何况宋昭刚受了伤，才醒过来，身子还虚弱着，又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胡闹。
顾疏妍也是一脸的不赞同，十分担心地看着眼前的宋昭，虽然没说话，但是眼神里半是威胁半是担心。
宋昭作势就要掀开被子下床，“我没疯，你们明明知道谁最有可能会是幕后真凶，现在还不去确认最终的结果吗？”
何为民，说起来是这样英勇无畏的一个人，年轻的时候能够抛弃自己的生命，来和歹徒搏斗，和毒贩周旋，谁又敢信他会是这最后的凶手呢。
就在病房里陷入僵持，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孟虎从外面一路小跑闯了进来，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梁局，宋队，夏队……”
“宁川的警方那边传来了消息，说，何局他，去警局自首了。”
“什么？”
病房里三个人都觉得有些恍惚，之前一直焦灼着的纠葛，也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一瞬间，本就有些安静的病房里更是陷入了人一种莫名的气氛。
孟虎摸了摸脑袋，叹了口气说道，“刚才宁川的人打过来的电话，那边都乱套了，上面的人也马上在赶下来，就等着，等着审问和调查了。”
“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话，何局这一辈子……”
梁局叹了口气，这才缓了过来，看着窗外说道，“如果这事儿是真的，那么何局这一辈子，算是白费了。”
“警局那边有没有提到关于何局自首的证词？”
宋昭看了眼顾疏妍的方向，确认她还好之后，才问旁边的孟虎。
“原本宁川的人什么也不肯说，说这是他们内部自己的事情，但是我有个大学同学就在宁川市局工作，我就抱着试试的态度问了他。”
“谁知道这哥们儿真的知道，而且何局自首的时候他就在现场。”
“他跟我说的是，何局是捂着胳膊来的，一来就露出了自己右手臂的枪伤。宋队之前打伤了嫌疑人的事情，我们大家都是知道的，之后何局就开始心平气和地说自己这么多年来一直在背地里帮着成立了这个组织，还一直利用职权有意识地保护他们。”
“原本大家都不相信，何局是多么光明磊落的一个人啊，可是何小吴和那个‘黑爷’在审讯的时候，也一致声称何局就是那个‘尾巴’，这事儿才这样被大家接受了，现在何局要怎么处理还得听上面的人的意见。”
“你说，是何小吴和‘黑爷’这两个人都一口咬定了，何局就是真凶的事情了吗？”
孟虎不明白宋昭为什么对这一点抓着不放，但还是十分配合地点了点头，“是这样的。”
宋昭抿了抿唇，“那我有个大胆的想法了。”
“这个‘尾巴’绝对不可能是何局这么简单。”
“以何小吴和‘黑爷’这两个人的性格来看，他们两个都不是那种为了活命会供出自己队友的人，你想想，他们就算了死了，但是还有另一个人继续张罗着这背后的一切，这对于他们俩人来说，是是完全没问题的。”
孟虎觉得脑子有些转不完过弯儿来了，顾疏妍却点了点头，对于宋昭的这个猜测表示称赞。
梁局也没有出言制止，宋昭索性就继续说了下去。
“何局这样做，一定是想要维护这个幕后人，让他这么不顾一切，愿意牺牲一切来保护的人，在警察系统内部的人，最有可能的人选就是……”
“是何佑川……”
顾疏妍接了上去。
何为民的亲生儿子，同时也是宁川刑侦支队的队长，不管是地位、权力，都能够保证将这些人默默地藏在背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