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于立鸿，算是同乡。”
吴美玲苦笑一声，撇了撇唇角，满眼的愧疚。
“我是偶然间遇到他的，我家里重男轻女，我早早地出来打工，被人骗进了红灯区的按摩店。日子久了我也就习惯了那样颓靡、用自己的身体做本钱的生活。
再次遇到于立鸿应该说是一场意外，他来这边找乐子，刚巧碰见了我。当时他还在工地里搬砖，以前在乡下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对我有意思了，来了城里之后她三天两头地过来找我，直到我告诉他我怀孕了。”
“孩子，是谁的？”
吴美玲摇了摇头，“总之不会是他，于立鸿每次都是带tao了的，大概是某个晚上客人的吧。”
“我本来想将孩子打掉的，但是医生告诉我，因为常年从事这样的工作，很有可能打掉这个孩子我以后就永远不会怀孕了。所以即便我知道这个孩子可能是唐氏，我也没有听从医嘱，坚持把孩子生了下来。”
“直到现在我也依旧不后悔，这个孩子是我现在唯一的亲人了不是吗？”
“有一天晚上，于立鸿突然来找了我，让我和他合作。一开始听了他的话我是坚决拒绝了的，毕竟没有哪个即将做母亲的人，愿意帮着别人拐带孩子呢？但是我不得不这样做了，这都是为了我的儿子啊！
他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脆弱，先天性的心脏病加上唐氏综合症，他需要钱，很多钱来给他治疗看病的呀！我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这样做。”
“所以为了你儿子的性命，你就要夺走别人的孩子吗？你有没有想过那些失去孩子的母亲又会有多么伤心！”
审讯室里的女刑警忍不住开口责问。
吴美玲眼底的光沉了许多，没有开口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是接着说了下去。
“和于立鸿达成合作之后，我帮着他在红灯区里留意一些落单的孩子，尤其是没有户口的孩子，这样他们失踪之后，麻烦也会少上很多。”
“王培培你还记得吗？”
孟虎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照片，照片上的王培培笑得很开心，手里还抱着一只白色的小狗。
“记得。”
吴美玲点了点头，“她也是妓女的孩子。”
“她死了，被人杀死的。”
“怎么会？”吴美玲有些震惊，双眼瞪直了。
“于立鸿明明说了，不会有性命危险的啊！他说最多将王培培卖到山区里去，这样他也能在山里重新开始生活了，否则城市里人人都会唾弃她是妓女的孩子！”
孟虎拿出另一张照片，腐烂的女尸，脖子上还有一道明显的勒痕，从她肿胀的五官依稀还可以看出来她本来的模样。
“她被卖进山里给人当媳妇你知道吗？她被人暴力对待你知道吗？她被人杀了抛尸你知道吗？”
“这些你不是没有想过，你只是在逃避，说服自己他们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困难和不堪，因为你也怕，你怕你做多了亏心事，会有报应。”
吴美玲肿着眼睛，看样子就是一副哭花了眼的模样。
孟虎等她缓了缓之后才继续问道，“关于于立鸿的事情，知道多少说多少，想要给自己减刑，就不要想着有所隐瞒。”
吴美玲捏着纸不停地擦着眼泪，肩膀哭得一耸一耸的。
“我和于立鸿合作之后，一共帮着他七七八八地拐到了六个孩子，四个女孩儿，两个男孩。我只知道他们是有组织的，于立鸿的上家应该是个说得上话的人物，他们将这些小孩子拐走之后，长得好看一些的女孩子卖出去，剩下的男孩子和有些残缺的女孩子就会被送到另一个渠道。
具体是什么我也不太清楚，于立鸿不让我问这些，我也明白知道的越多，可能就会越危险，所以我也不会在于立鸿面前表现出很强的好奇心和求知欲，以免引火烧身。”
“你有没有见过这个图案。”
孟虎将在那面锦旗和何小吴身上发现的图案打印出来了，递给了眼前的吴美玲。
吴美玲紧紧盯着眼前的这张纸，总觉得这个东西看起来特别的眼熟，但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于立鸿的身边有没有什么打火机、饰品、装饰，是这样的图案？”
吴美玲抿着唇想了许久，余光瞟到了旁边女警戴着的耳钉。
“我想起来了，于立鸿的右耳有耳洞，他戴着的耳钉上面的花纹就是这个形状图案！”
“于立鸿现在在哪儿？”
孟虎皱起眉头，看起来有几分严肃。
“我去医院的时候他正在城郊西处的一处住宅区，但是于立鸿说现在那边也不太安全，正在盘算着搬走，所以我也不知道他现在搬走了没。”
宋昭在外面站着，突然用手机拨打了孟虎的电话。
“孟虎，让吴美玲和我们合作，引蛇出洞抓住于立鸿。”
“告诉他我可以帮她申请社会援助，在她蹲监狱的期间，他的儿子依旧会被好好照顾，只要她肯配合警察。”
“好的，宋队。”
看着眼前的女人，孟虎忍不住叹了口气，“现在需要你帮助我们警察抓住于立鸿，你愿意吗？”
“我……”
吴美玲有些害怕，她怕于立鸿会说她反水，怕自己的儿子会受到威胁和伤害。
“你放心，你的儿子警方会派人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的，至于我们宋队承诺了，只要你愿意和我们合作，我们就能帮助你的儿子，在你未出狱的时候，会帮助你的孩子申请社会援助，你的儿子依旧能够继续呆在海城人民医院。”
孟虎叹了口气，“你好好想一想吧，宋队的话一向是说到做到的，如果你就这样进了监狱，你觉得于立鸿会冒着生命危险管一个和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吗？”
吴美玲许久没有说话，看样子倒是陷入了无尽的纠结当中。
孟虎也没有催促，而是就这样让她好好想一想。
吴美玲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表示愿意和警方合作。
“我可以答应你们，但是你们一定要好好保护我儿子，于立鸿如果知道我背叛他是不会放过我儿子的。”
“好，我答应你。”
我们的人会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在医院值班巡查，一定不会让他出什么意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