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的猜测是，那个叫鸢兰的，很有可能搭上了沈心蕊那条线？”
黎绥夹了一块儿肉给她，两人边吃边聊。
顾疏妍咽下嘴里那口青菜，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点了点头，“以鸢兰的性格，她应该不会贸然独自行动，能够在葳蕤戏班眼皮子底下这样做，我想她应该是有后台的，而现在除了她之外，我能想到的最恨我的人应该就是沈心蕊了。”
黎绥颇为赞同，“有道理，而且沈心蕊最近还被沈百威给禁足了，她自己没法儿报复你，找了一个帮手也不足为奇了。”
“沈心蕊被关禁闭了？”
顾疏妍有些惊讶，这件事情黎绥之前倒没有跟她提过，不过沈心蕊一向受宠，怎么会被沈百威给关了禁闭？
黎绥喝了口茶，入口不涩，倒是有几分清甜，“你这茶倒是不错，我那儿少帅府都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这茶是杜霜雪一个开茶铺的老板送的，当初为了说服杜霜雪收下甚至还给葳蕤戏班所有人都送了一份，人家财大气粗的，这些东西自然没有放在心上。
黎绥刻意转移话题，倒是让顾疏妍更加怀疑了，“是不是你做的？黎少帅，嗯？”
这确实是黎绥的手笔，之前不想让顾疏妍知道是怕她会生气，嫌弃自己插手这件事情，不过现在不小心嘴漏说了出来，倒显得他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之前那帮人送到警察局之后，我刻意放出了消息，所以应该也算是我干的吧。”
顾疏妍倒没有生气，黎绥为自己着想，帮她出气，她有什么好担心生气的，这种被人宠着护着的感觉难道不好吗，还非得要求自己一个人面对大风大浪了？
两人在房里说说笑笑，浓情蜜意的，很快一个下午的时间就消磨过去了。
冬天的夜晚来的早，很快天空就像被人泼了一团墨一般，黑沉沉的。
葳蕤戏班里却随着这渐渐暗下的天热闹了起来，大红灯笼高高挂起，精致的腊梅插到花瓶里，整个戏台子附近都飘满了这个味道，伴着热气腾腾的茶水和燃起的炭盆，倒有那么一些温暖文艺的味道。
顾疏妍也没有刻意避开，反而和黎绥大大方方地来到现场，这样亲昵的模样倒是又让一群无聊的吃瓜群众内心沸腾。
顾疏妍今天是评委，坐在了第一排，后面正后方就是黎绥的位置，两人落座之后还一直低头窃窃私语，落在别人眼里就是情话不断了。
男主角庄俊文今天也在，恰巧就在黎绥的旁边，陈蓁蓁的后面，两人看起来倒是不怎么熟悉，应该还处于庄俊文单相思的阶段。
黎绥和他简单打了个招呼，接着就贴到顾疏妍耳边。
“左前方那棵老树的后面。”
顾疏妍漫不经心地拿起茶盏，才装作无意间往那边一瞄，一个身影鬼鬼祟祟地藏在那颗百年老树后面。
不是鸢兰又是谁？
看她这样，眼神炙热地盯着顾疏妍手中的茶盏，俨然一副尽在掌握的感觉。
顾疏妍了然于心，又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旁边的瓜果点心也没在碰过。
很快，正式的比赛就轰轰烈烈地开始了。
底下的人拿着节目单翻到最后，一看竟然有人直接唱杜霜雪的拿手好戏《游园惊梦》，个个都面露惊讶，饶有兴趣地盯着顾疏妍的表情。
这些学童的水平参差不齐，最长的有进葳蕤戏班学习了一年的，最短的仅仅有三个月。
台上每位学童选取差不多十分钟到十五分钟的片段演出。一开口，水平就暴露无遗，几乎都有很大的缺陷。
其中也不乏有出彩之处的，倒也算可圈可点。
很快轮到了一个唱生角的男孩子，顾疏妍定睛一看，就是适才和鸢兰密谋的那一位。
顾疏妍饶有兴趣地一看，这男孩子倒也算有两把刷子，唱起戏来颇有腔调和那个味道。但他干的事情一揭露，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苗子。
顾疏妍余光一瞄，鸢兰还在原地静静地等待着，见她没有喝旁边的茶，也没有吃食物，倒没有半分的急切的意思。
看来她倒是可能还留有后手。
比赛继续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台上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终于轮到了最后一个节目。
阿微穿着合身的戏服，浅蓝色的戏袍穿在她的身上，倒有几分杜霜雪的样子了。
“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
唱腔还有些稚嫩，不过跟前面的比起来倒是十分出色了，阿微没有选取最精彩的部分开始唱，从头开始更加的容易让在场的人们入戏，但同时这样也更难。
短短十分钟倒是过去的非常快，这比赛结果也算是非常的明显了。
阿微站在台上，笑脸盈盈，隔着戏台子和顾疏妍遥遥相望，顾疏妍冲她点了点头，示意她做的非常好，小姑娘有些害羞，第一次面对这这么多人倒还是红了耳廓。
“这个小女孩儿倒是有几分杜霜雪的影子。”
“假以时日，这葳蕤戏班可能又要出一位大花旦了。”
“以后咱们可又有好戏可以听了。”
比赛的结果统计地很快，没有任何的意外，阿微夺得魁首，那位男孩子居第二，也算是个不错的成绩了。
葳蕤戏班的惯例，比赛之后留下来的几位可以自行选择跟着哪位台柱子学习，也算是个半成熟的拜师流程了。
往年杜霜雪和陈蓁蓁都还年纪比较小，但是今年也可以开门收下一些小学童了。
留下来的那些学童们一窝蜂地跑到几个年纪资历丰厚的老戏骨身边去敬茶了，只要喝下了他们的茶，就等于是同意了拜师的请求。
陈蓁蓁是未来的班主，前途无可限量，自然也是众人巴结的对象。
杜霜雪一贯冷若冰霜，这些小孩子们也不得她喜欢，眼下面前就只有阿微和那个男孩子，虽然人数不占优势，但却都是极好的苗子，旁边几个不知道怎么恨得牙痒痒呢。
那男孩儿恭恭敬敬地举起手里的茶，“即使杜姐姐不愿收下我，也请喝下这杯茶吧，我崇拜您已久，往后也算是这戏班里的一家人了。”
那男孩唱的是生角，杜霜雪自然是不会收下他的，不过他也意不在此。
言辞如此恳切，顾疏妍若是不喝，那就是自视清高不尊重小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