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展到了这里,我就知道自己恐怕一时半会没办法赶回学校里头找导师报道了。
索性我也不急,就问出了我一直很好奇的事情,那就是为什么葛先生可以看到我肩膀上火灭没灭,也可以一眼就看穿郑来福是纸人。
我看见郑来福的时候,他明明就是一个活脱脱的人,一直到了我们家院子门口,我再看郑来福的时候,他就变成纸人。
我明白,他不会一下子变成纸人,而是一直都是纸人,只不过从一开始,我就被郑来福使用的某种障眼法给欺骗了。
又联想到自己最近和这些阴阳两界的人走的很近,为了以防万一,我问葛先生,能不能把这种看破虚妄的法子教给我。
“嘿嘿,你这个就叫做鬼迷日眼。”
葛先生说,没有开过眼的人,大多就是像我这样子的,很容易被脏东西给欺骗,在脑海中产生,幻觉,幻象。
民间流传最多的灵异事件,鬼打墙,其实也就是这个道理。
但是也有些人,天生不同凡响,与生俱来阴阳眼,天眼通,他们就能够看见常人看不见的东西。
很遗憾,这种人万中无一,所以现在我想要所以要像他一样,能够有分辨阴阳的能力,就需要他给我开眼。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下,说,如果我想要开眼,时机还没到,但很快就要到了,届时如果我还想开眼,他可以帮我。
不过在此前,他可以用特殊的手段临时帮我开眼。
话罢,他从随身携带的挎包里头,掏出了一小瓶类似于眼药水的东西递给我,里头就一小撮液体,估摸着挤一下就要用完了。
他说,只要我滴上两滴瓶子里头的,用手段特殊处理的牛眼泪,就可以看见那些徘徊的阴阳两界的东西。
只不过,他特意嘱咐我说,让我滴之前,一定要好好想想,有些事情并不是说做了就可以。
但凡我真正看到那些东西之后,我对这个世界的很多念头都会彻底改变,这很有可能会影响我这一辈子。
他举了个例子,不往长远了说,讲有人滴了这个以后,见到了鬼魂,直接就疯了。
因为能看见了鬼魂之后,鬼魂一旦发觉到你也能看到它,便会一直纠缠着,霉运横生。
我重重的点了点头,马上就把这瓶子里头的东西往眼眶里头倒进去。
“诶,你怎么就把它给用了?”葛先生说,这牛眼泪可是用阵法结印,特殊处理过的,三十年时间就产出这么一小点,我不用在刀刃上,怎么就乱用了?
“我只是想趁天还亮着的时候,好好看看我的兄弟。”我应了一声,闭上了眼睛,又深吸了口气,径直按照记忆中的路线,走到了纸人的身前,摒弃了所有念头。
下一秒,我肆无忌惮地睁开眼。
果不其然!
眼前的纸人竟然生生变成回了有血有肉的郑来福,可是一碰它,我又发现他还是那个轻飘飘的纸人。
想来我此刻见到的,就是郑来福的鬼魂。
这还是阔别了许多年之后,我第一次面对面的盯着他看,我才发现鬼魂和人的模样有着天壤之别。
原来鬼魂的“唇”是苍白的,而“脸颊”及“印堂”都是乌黑的,看上去无精打采的模样,而且值得一提的是,鬼魂的肩头和头顶是没有三把火的,而在我和葛先生的各处,却是又有的,有着天壤之别。
抛开三把火不说,郑来福的外表,此刻若是打个比方,就像是电影中的衰鬼的模样,但身上又不尽相同。
此刻的他依然身穿着当年我们初中的那套校服,只不过他的魂周身一直在向下淌着水滴,滴落到地上,最后化为乌有。
我只能靠猜,这大概是跟他的死法有关。
“来福...”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一个鬼魂寒暄,然后再问他一些跟他毫不相干的问题。
“郑子阳,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真的好羡慕你。”郑来福话罢,面无表情的瞄了我一眼,随即就转身离开了我们家的院子。
“跟上!”葛先生看我站在原地发呆,用手在我背后戳了一下,提醒我跟上郑来福去。
我反应过来,立马一路小跑,生怕把他跟丢了。
可是一出门,我就看到我们家院子外的情况有太多不对劲了,这下我才明白为什么葛先生进我们村子前,为什么会害怕到后背流汗,原来我们村子里头,到处都弥漫着晦涩阴暗的奇怪‘气体’,若是没有滴过牛眼泪,我保准看不见这些东西。
往家门口外走了一步,我就随地踩到了一处这个‘气体’,没有任何感觉,没有任何味道,葛先生说,这个就叫阴气。
站在村口看,我们整个郑家村,除了我们家外,四处全部都弥漫着阴气...
我有些沉重地点了点头,马上就跟着葛先生和郑来福的方向跑去,就撞上了我妈。
她踩在阴气中向我们家的方向走来,而且手上还提着一把锋利的剪刀。
值得一提的是,那一把剪刀上明明没有血迹,却隐隐发出一股腥臭的味道,而且在它周围,阴气竟然破天荒地在逃离开。
葛先生说,这就是杀生刃,宰过无数生灵的东西就是这样子,能够破邪。
他又让我赶紧跟我妈交代一下,他先跟上郑来福去。
“子阳...你刚刚有看到一个纸人从我们家走出来吗?”我妈的脸色憔悴的吓人。
“妈,这事情我回头再跟你解释,你现在快回家,和大伯二伯他们一起,千万不要跑出院子!”葛先生已经跑出一小段路程了,我来不及解释,只能匆忙交代一下我妈。
“这天似乎塌了,不太平的很,刚妈还听说早上那一场地震后,镇前的水塘里搞出了很多死人。”
“你一定要小心点,知道吗?若你再出事,那妈也不想活了。”说着,我妈差点又哭出声来。
我不知道说什么安慰她,只管把我妈的头揽在怀里,拥抱了一阵,希望能给予她一丝温暖,最后才离开了家门口,朝着葛先生离开的方向马不停蹄地跑过去。
葛先生跑的那个方向有些特殊,属于我们村子里头比较偏僻的一个角落,我肉眼可见,那个方向阴气弥漫,比四处还要浓重许多。
说起来,我记忆中,那里平时就冷冷清清,就一户极其诡异的老婆婆住在那儿,十分应景。
还依稀记得,小时候我和郑来福也来过这个婆婆门前捣蛋过。
在院子外头拿着刚做好的弹弓就往这个婆婆院子里头弹,弹的就是院子里头摆放着,正在晒太阳的那些被编织成人形的竹篾,有的还裹上了纸皮,就成了和郑来福一样的纸人。
要说这样也没什么稀奇的,但那天我们竟然看到了,一个纸人被我们击倒后,一群竹条子齐刷刷地面相了我们,把我和郑来福给吓得屁滚尿流,跑回了各自家中躲了起来。
那天晚上我辗转反侧睡不着,怕这些竹篾人又跑出来吓我,就破天荒的到了柴房把这事说给爷爷听。
还想着他平时会一些门门道道,帮我分析分析是个什么情况,没想到平时对我一向和蔼可亲的爷爷破天荒的抄起了棍子,把我给打了半死。
边打的时候,爷爷还边告诫我,那个院子里头住着一个扎纸匠老婆婆,邪乎得很,连他都惹不起。
让我这辈子以后,只要路过那个地方就绕着走。
倘若我有朝一日掉到了那个老婆婆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