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除夕到来。
大多数同伴都选择回归普通生活,这天自然要跟亲友过。
高阳、青灵、朱雀、了了、骏马、奈奈、萌羊、王蔚洇、天狗、格里高已经没有亲友,大家提前一天住进鬼团别墅,和白露一起过节。
关于初雪,高阳仍然只字未提,但大家已经心知肚明。
当初高阳昏迷到第三个月还没醒时,白露来探望过他,初雪没来。
那一刻,大部分人心中都有了答案。
初雪没参加谢幕之战已经很可疑,如今战斗结束,高阳昏迷不醒,她居然一次都没来找过高阳,实在不合常理。
那天,白露离开高阳病房时,了了代表所有人,鼓起勇气委婉地询问初雪的事。
白露有点吃惊,“初雪早不在了,高阳没告诉你们吗?”
白露说完愣了下,笑了:“也是,弄丢过猫的人,是很难走出来的。”
了了没想到白露说得这么风轻云淡,一时哑口无言。
白露反而笑着安慰了了:“不用伤心,初雪这一生虽然短暂,但很幸福,她一直都在做自己。”
当晚,了了破天荒组了个酒局,来喝酒的人不少,有些人醉了,有些人哭了。
今天,所有人起了个大早,贴春联、搞卫生。
白露、高阳两位主厨在厨房忙活,朱雀、骏马当帮厨。
中午的团圆饭上,朱雀像个大家长,一直给大家夹菜、添饭、倒饮料,不时露出分明很年轻又很慈祥的笑。
下午,大家在院子里晒太阳,喝下午茶,等到夕阳最美的时刻,一起拍了合照。
晚饭吃饺子。
这次高阳又联合其他人演了一出,让萌羊和王蔚洇“幸运”地吃到有硬币的饺子,两个孩子高兴坏了,闭上眼睛许愿时,其他人手忙脚乱地掉包饺子、整理现场。
接着,朱雀给每个人发了压岁钱。
时隔多年重新收到压岁钱的格里高,一时不知该开心还是难过。
吃完饺子,了了和天狗去厨房洗碗,其他人窝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机,等着即将来临的春晚。
萌羊和王蔚洇坐不住,天一黑就吵着要放烟花。
朱雀和白露只好陪她们去院子里玩电光花。
当欢笑声传来时,奈奈按耐不住加入战场,她拿着电光花从天而降,像仙女下凡,两个小女孩被迷得大声尖叫。
“想不想飞!”奈奈十分得意。
“想!”
“那就大声呼唤奈奈女王!”
“奈奈女王!我想飞!”
“奈奈女王!我也想飞!”
“哼哼,既然你们诚心诚意地请求,吾王就大发慈悲满足你们!”
奈奈发动疾风,将两个孩子吹到半空,三人各拿两根电光花转圈圈,组成一个漂亮的花环。
高阳分身在客厅陪大家看春晚,本体却坐在楼顶,拿着一个军用酒壶小口地喝酒,这是斗虎的遗物。
烟火流光跳跃在他脸上,他目光忧郁、沉静,凝着若有似无的哀霜。
“咔——”
有人推开天台铁门,很快在高阳身旁坐下。
格里高穿着臃肿的大棉袄,戴独眼眼罩,从烟盒摇出一根烟,在赛博手背上轻轻一刮,点着了。
他叼着烟,眯上眼,看着院子里的仙女三人组。
冷风吹来, 裹挟着刺鼻的白色硝烟钻进格里高的衣领中。
“嘶——”
格里高脖子一缩,戴上连衣帽。
两人一个抽烟,一个喝酒,彼此无言。
不一会,了了和天狗也加入奈奈女王的队伍,院子里头更热闹了,奈奈不停指挥着,想用烟花摆出更华丽的造型。
格里高看着欢乐十足的萌羊,感慨道:“老朱要看到这一幕,不知得多开心。”
高阳点点头。
他想到什么,淡淡问道:“写完了?”
“写完了。”格里高弹了弹烟灰,“比预计的快不少。”
“怎么样?”
“不怎么样。”格里高眉毛一歪,说不上失望还是自嘲:“没劲。”
“写出旷世奇作还没劲?”高阳开玩笑。
“旷个屁!写的时候觉得很牛批,写完再看屎得一批,想改吧,也是屎上雕花,没救。”
高阳看着夜空,“没关系,过程比结果重要。”
“哈哈,你用不着安慰我。”格里高咧嘴一笑,“我以前也认为过程比结果重要,现在想法又变了。”
“洗耳恭听。”
“过程结果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错觉。”
高阳看向格里高:“没懂。”
格里高摘下帽子,让自己迎着冷风:“比如我写这本的时候,老觉得自己特厉害,在做特牛批的事,实现自我价值、超越永恒之类的,反正把自己感动得一塌糊涂。写完后,稍微一冷静,就会意识到都是错觉,很可笑。”
格里高低头,将烟蒂摁灭在脚下:
“生未必是起点,死未必是终点,但在生与死之间,注定是一场盛大的错觉,一个美丽的废物。”
格里高抬头,又掏出一根烟叼在嘴边:
“即便如此,老子依然爱它。”
“这就是你的答案?”高阳淡淡问。
“目前的答案。”
格里高起身,拍拍屁股:“你什么时候有答案了,欢迎来聊,我们真心换真心,素材换素材。”
“好。”
高阳刚目送格里高离开,一阵微风吹来,带着熟悉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