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这也是他陈牧之的思维误区,这几年他太顺了,顺利到不用做什么,就有大把大把的利益送到面前。
习惯性用这个时代的思想去考虑事情,殊不知他最大的优势就是用后世的目光来掌控全局。
时代的同化。
陈牧之的身上渗出了一丝冷汗,脑海中不由的浮想起这句话。
“给我取出三百万两银子,我这边有用处,除去必要的扩建厂房之外,其余银子封存入库!”陈牧之对着眼前的欧阳旭沉声吩咐道。
他要拿这笔银子去兵工厂采购枪械火炮,准备扩军的事宜。
虽然说兵工厂是他手底下的产业,可是一码归一码,兵工厂也是要与军队切割开来的。
西海州府的权力交接迫在眉睫,很有可能就是在这十天半个月以内。
京城那边的情报人员已经传来了消息,朝廷差不多要扛不住压力了,估计旗人政权的解散就在下个月中旬。
旁边的欧阳旭此刻有些欲言又止,看着少爷刚才的脸色,他明白,自己等人动用了这笔钱,必定会让少爷的计划受阻。
虽然少爷没有跟他说其中的谋划,可他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不然也不会在陈府做了这么多年的管家。
欧阳旭能够隐约的猜到一些端倪,可他却不敢说出来,自己也是担心少爷步子迈得太大会吃亏,不过想到陈牧之这几年来做的决策都是正确的,他也没有多说什么。
于是乎,欧阳旭也不再犹豫,离开后便按照了陈牧之的吩咐去取银子。
“世界列强、北方军事集团、革命军、旗人政权、袁克明,这个时代真的是越来越混乱了,我……真的能够做到吗?”
欧阳旭离开后,大厅当中就剩下了陈牧之的身影,他躺在太师椅上轻声呢喃着,闭上眼睛静静回想起自己的过往。
以前从读史书中他看不起这些人为了些许的权力去进行大规模内斗,在诸多列强窥视当中,把这个民族放在一边置之不理,任人欺辱。
可当他穿越到这个时代十多二十年后却猛然发现,其实这里面事情并没有自己想得这么简单。
政权混乱、野心翻涌、权力斗争,时代的脉络杂乱不堪,现在想要拯救这个民族,已经不单止要革命了,还要下一剂前所未有的猛药。
唯有这样,才能唤醒所有人被压抑了数百年的血性,泱泱大国,它最终的命运不应该如此。
它应该是充满着侵略性,充满着勇武的血性,它要的不是番邦蛮夷的尊敬,而是痛彻心扉的恐惧,听闻这个民族的名字就会有阴影。
为什么他当初会选择,在西海州府这个穷苦地方担任九十七师的师长,而不选择在东海州府这个帝国经济最为发达的地方任职呢?
一世命即万世命。
没错,就是因为西海州府的平民更加悍勇,是一个最佳的兵源地,陈牧之有信心可以把西海州府改造成最为暴力的战争兵器。
去年的时候,他从泸上的股票交易所狂赚上千万银元,因为那个时候爆发的橡胶风潮,所有人都像是疯了一样去购买。
而清楚这段历史的陈牧之却明白,这只不过是外国资本对天朝资本设下的一个局罢了。
当橡胶股票到达顶峰的时候,这些外国资本骤然抽离,可想而知这支股票会变成什么样,除了一地鸡毛之外,根本没有第二种可能。
那个时候泸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因此跳楼,这完全是外国资本对本土资本的联合绞杀,大规模掠夺。
虽然他知道这件事情的最终结局,可是这帮人已经被欲望吞噬了理智,自己告诫他们的话,所有人都当做是放屁。
这股所谓的橡胶风潮,跟历史上荷兰郁金香骗局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虽然知道这一切的后果,可自己又能改变了什么呢?
与其让外国资本收割,还不如让自己去收割,虽然只是掠夺这些人的血汗钱,可总比流到外国资本的手上好。
朝廷当初或许拯救他们这些人,可是却因为这帮人的自大,或许是他们也想下场收割,所以也就导致了这种事情的发生。
本土的资本或许可以在本土逞一下威风,可是在面对着列强资本镰刀下,只有被收割的份。
而陈牧之手底下的那些钢铁厂,就是他在泸上那里收割上千万银元建立起来的,唯有掌握着钢铁,他才能在未来的斗争中掌握话语权。
因为钢铁是一个民族的脊梁,哪怕投入再多的钱,也要将其建立起来,不然这个民族的脊梁就永远也直不起来。
当初为了建立这个钢铁厂,新军和旧军不知道爆发了多少次冲突,如果不是陈英和张之谦私交甚好,又送了数十万银元的话,又怎么可能有这么顺利呢?
现在东海州府暗流涌动,全国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这个地方,更是有不少有实力的军阀蠢蠢欲动,妄图进驻这个地方。
这也让陈牧之接下来在西海州府的操作,提供了极大视线掩护,毕竟现在已经到了谈判的关键时候,这种事情根本不能摆在明面上进行。
你以为东海州府的革命党,占据了江州城就会过得很滋润?
不……恰恰相反,偌大的东海州府不可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为所欲为,胡青军他们的后果必定是会被所有人群起而攻之。
虽然陈牧之在进行大扩军后,有信心牵制滇南、夜郎、潇湘这三个州府的的军队,可是革命党的压力依旧还是很大。
有些世界看起来就是这么的魔幻,陈家作为西海州府官僚阶级的领头羊,底下的三子一女。
老大陈学名加入了革命党,老二陈牧之蠢蠢欲动准备造反,老三陈明辉加入了革命党,小妹陈雪凝也加入了革命党。
可想而知,这个旗人政权究竟有多么的腐败,就连自己内部派系的人都看不过眼了,你难道还能期待它干点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