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冷啊,不信,姐姐你摸摸我的手,是不是很热乎。”
“是很热乎,但是等一下出去后,再被刺骨的冷风一吹吹,你不冷才怪,
所以,你现在赶紧穿上厚棉袄,
大过年的,回头冻感冒了,
你就惨了。”
“哦!我记住了。”
一家人收拾妥当后,温云莲照例,拿了一包红糖,半只腊兔去给大队长家拜年。
拜完年回来后,陆庭星哪里也没去,就窝在温暖的炕上开始画画,许久没拿笔了,
恐怕还有些生疏了。
“姐姐,你在干什么呢?”
“画画呀。”
“画画?”
“嗯。”
“姐姐,你什么时候学会画画的呀?”
“画画很难吗?”陆庭星抬眸反问。
小八有些茫然,“画画不难吗?”
“当然不难呐,你过来看着我作画,很简单的。”
“好。”
陆庭星手拿着铅笔,刷刷几下,人物的轮廓很快就出来了。
小八眼都不带眨的盯着,看着突然跃于纸上的人物画,感觉稀奇不已,
小八晶亮的眼睛满是对姐姐的崇拜。
“姐姐,你画的是小八吗?”
“嗯,像吗?”
“哇塞,像,太像了,他跟我长得好像呀,简直一模一样,比照相馆照的照片还要像呢。”
陆庭星除了吃饭时间,一整天都窝在炕上作画,她画了一家三口的单人画。
双人画,三人全家福画,画了六七八张,看着活灵活现人物画,真的比照相机照的还要逼真。
温云莲捧着画纸,仔细端详着上面的画像,每一笔一画都是栩栩如生,
上面的人物画像,恨不得从纸上跃下来,温云莲看着看着,更是惊叹不已,
她跟小八有着同样的疑惑,
她闺女什么时候学会作画的?
还画得这般生动逼真?
她更是没想到,跟她身边长大的闺女还有作画的天赋,
温云莲笑道:“小七啊,画得不错,
以后不用去照相馆了。”
顿了顿,接着道:“不过,小七,你画画如此有天赋,要不,妈妈去帮你找个老师吧。”
陆庭星愣了一下,低眸沉吟道:“找老师还是算了吧,妈妈,现在是什么年代啊,
那些艺术大家都迫害得厉害,
这要是一旦被人爆出去,将不堪设想。”
“不仅我们会受到牵连,对方更是会雪上加霜,咱们可不能做这种缺德事啊。”
“唉!”温云莲叹气,“谁说不是呢,是我想岔儿了。”
“没事的妈妈,作画只是我的兴趣爱好而已,你看,学不学,我不照样画得挺好的嘛。”
“小孩子家家的,谦虚一点儿,不能骄傲自满。”温云莲嗔道。
“是是是…我都听妈妈的。”
小八左看右看自己的画像,满心欢喜,“姐姐,这画像真好看,我们去找个相框裱起来吧,
挂在房间里。”
“行啊,等下次我去废品站找找看。”
“好,我也要跟姐姐一起去找。”
陆庭星想了想,觉得可行,便同意了。
“行,下次带你去县城废品站淘宝。”
年初七,社员们纷纷上工了,这个年,大家伙都过得无比的憋屈,有些社员的亲戚,
听说了陆家咀发生的惨案后。
都不敢上门拜年了。
温云莲跟高婶儿一个组,刚过完年,天气寒冷,土地冻僵了,田地里的活计不算多,
高婶儿跟温云莲一边干活儿,一边闲话儿家常。
“小七娘,过年这几天一直不见你出门,你在家干啥呢?”
温云莲停下动作,“也没干啥,大冷天的不想动弹,就是在家里做点儿针线活儿。”
“怎么了?”
“唉!”高婶儿情绪低落。
“我听,我家老头子说,十五,月半过后,咱,陆家咀又要来新知青了。”
“这么快的吗?”
“是啊。”
温云莲也不知道该说些啥来安慰她,只能干巴巴安抚两句,“应该是周边所有大队都安排了知青,
不止咱陆家咀吧。”
“那倒也是,今年下乡的知青特别多,上面下了死命令,每个大队都必须安排知青参与劳动再教育。”
“那就没事了,大家不都是一样的嘛。”
“知道是知道,就是心里不得劲儿,这些知青太能惹事儿了,到时候人一多,
又要闹翻天,你说说看,去年咱陆家咀发生的所有事,
哪一件是跟知青无关的?”
温云莲这么一捋,好像还真是的,所有不好的事,都是围绕着知青发生的。
温云莲抿了抿风干的唇瓣,左右看了看,遂悄声附在高婶儿的耳边分析道:
“高婶儿,这件事,你得让大队长拿出队领导的威望来。
年前开会说的那些话,一定要落到实处,包括新来的知青也要落实到位。
不能只是吓唬吓唬他们就算了事,这样大家根本不带怕的,而大队长也就没啥威信可言了。”
高婶儿连连点头,“你说得对。”
“你队长叔说,回头开会选举妇女主任一职,专门处理家庭纠纷的,哦对了,
小七娘,你有没有兴趣参选啊?”
“我?”
“对呀,你是烈属,有优先权的。”高婶儿对于温云莲当选,还是很热衷的。
温云莲垂眸摇头,她对这个妇女主任没啥兴趣,“我还是算了吧,我一个寡妇当选妇女主任,
回头又不知,会有多少风言风语传出来呢,我自家都饱受争议,哪里有威信呀。
况且,我志不在此。”
高婶儿闻言,又叹了一口气,“也是。”
陆庭星带着小八还有小白,一起爬到队上的牛车上,赶牛车的人正是陆大爷,
等人都坐满了。
他才赶着牛车离开了。
牛车上同时还坐着另外几个知青,和陆家咀的大婶儿们,一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正好水婶儿也在其中,水婶儿见到小七小八,各自背着背篓,还带着一只白狗子。
便嘴欠道:
“小七,小八,你们俩这是去镇上干啥呢?还带着一条狗,这年头连人都吃不饱饭,
你家居然还有余粮养狗,
莫不是想脱离群众这个大家庭?”
姐弟俩连个眼神都欠奉,没吱声儿,水婶儿老眼一瞪,感觉丢了面子,
说话不过脑道:“我说你们俩怎么不说话呢,哑巴了?”
陆庭星掀起眼皮,斜睨了她一眼,“哑巴倒是没有,就是听着猪嚎,某些人倒是不脱离大家庭,
但是嚎得我耳朵生疼。”
“嘿!
这里哪里来的……?”
牛车上的人都在憋笑,待水婶儿反应过来后,立马黑着脸大声呵斥道:
“好啊,你们两个兔崽子,
你们这是拐着弯儿的骂我呢?
没家教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