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庭星也去看了陆夏花的尸体一眼,只一眼,从表面上看确实是粪坑溺死加冻死的。
面色惨白,瞳孔放大,全身青紫。
死得有些凄惨。
也难怪她妈妈哭成那样,看得出来,是真的伤心了。
可是,据陆庭星再仔细观察,这个陆夏花的拳头攥得紧紧的,手里像是抓住了什么东西似的。
这一看,明显有情况啊,陆庭星抿了抿薄唇,她也在做思想斗争,要不要曝出来呢?
再不曝出来,
人都要下葬了。
到时候真相只会被掩埋在时间的长河里,埋在黄土地里,凶手躲过一劫,
继续逍遥法外。
对死者不公。
可若是曝出来后呢?
自己将陷入无尽的麻烦中,有可能还会引起凶手的报复,她倒不怕报复,可家人呢?
唉!
真是麻烦。
只不过,回头深思,陆夏花乃一介普通村姑,谁会费力去加害于她呢?
咦?
有了。
背锅侠来了。
陆庭星看着离自己不远处站着的高婶儿,她神色哀戚,正在跟旁人说着话。
陆庭星脚步悄悄地移过去,死死抓住高婶儿的手。
高婶儿扭过头来,她以为小七是害怕了。
忙安抚道:“小七不怕啊,回去让你妈妈煮碗安神茶给你喝,死于非命的人,
看多了不好,你也早点回去吧。”
“嗯。”然后陆庭星趁人不备,忙悄悄附在高婶儿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高婶儿闻声,满眼震惊。
不过她人老成精,很快就恢复了原样。
遂拍了拍小七的手,“小七啊,害怕就先回去,不要再看了,免得晚上做噩梦。”
“嗯嗯…”
陆庭星乖巧的放开高婶儿的手臂,再回头看了一眼陆夏花的尸体,就离开了。
她只能帮到这里了。
高婶儿目送陆庭星离开后,则是来到秦招娣的面前,安抚道:
“夏花娘,你别难过了,别哭坏了身子,
你下面还有几个娃儿等着你照顾呢。”
“夏花这娃儿平时也是孝顺,肯定不愿看着你这么伤心难过的,否则她也走得不安心不是。”
然后高婶儿不动声色的想掰开夏花的拳头。
“咦?夏花娘啊,夏花拳头攥得这么紧,冻住了,为了让娃儿走得安心一些,
你过来帮她掰开吧。”
“是啊,这娃儿拳头攥得这么紧,像是捏着什么东西似的,这俗话说的好,
出生握拳,掌富贵,
死后得伸拳,才能保平安,
她这死后握拳,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秦招娣一心沉浸在失去女儿的痛苦中,对旁言置若罔闻,还是陆大头拖着沉重的脚步子走过来,
“他婶儿,还是我来掰吧。”
“好。”
陆大头以为很容易就能掰开了,没想到使了大力气,还是掰不开拳头。
最后又叫来了他的兄弟二大傻子,兄弟俩一起将夏花的拳头掰开的。
陆夏花的拳头掰开后,里面赫然捏着一枚纽扣,有人惊呼道:
“这是什么???”
陆大头兄弟俩都看到了,满眼震惊。
陆大头将纽扣拿在手里查看,高婶儿也伸过头来看,随即眉头蹙起,
“这是夏花的纽扣吗?”
“应该不是,这一看就不是女娃娃衣裳上的纽扣。”
秦招娣抬起泪眼,一把抢过纽扣,“这不是我儿衣裳上的扣子,我家穷,
我儿的衣裳哪有这样好看的扣子啊,
这是一颗男人衣裳上的扣子。”
一听说男人衣裳上的扣子。
众人一片哗然,又有些讳莫如深。
从死人身上发现一颗男人衣裳扣子,还是一个年轻轻的姑娘家,这代表着什么?
大家虽没明说。
但事实不言而喻。
有的人则想岔了,
“夏花娘,你给夏花说亲了吗?”
“没有。”秦招娣摇头。
“那夏花有喜欢的男娃吗?”
“也没有,我家虽穷,但我对闺女的家教严格,她才十六岁,年龄还小,
我就准备让她在家里再养两年,再说亲。”
“所以,目前她既没有说亲,也没有订婚,还是清白大姑娘,我坚决不允许她跟任何男娃
私底下来往密切,这对她的名声不利。”
“我知道了!”突然,秦招娣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隐含怒气:“我家娃儿肯定不是掉在粪坑里溺死的,
这肯定是哪个杀千刀的王八犊子害死她的。”
“不行!我要报公安,我儿是被人害死的。”秦招娣疯狂道,越想越是这么回事儿。
众人闻言,均面面相觑。
大队长挤到人群中,陆大头一下子跪倒在大队长孙有财面前,痛哭道:
“队长叔,夏花是被人害死的,她不是掉进粪坑溺死的,我娃儿死得好惨,
你一定要替我做主啊!!
到底是哪个丧尽天良的王八蛋,害死了我闺女,我闺女平时也没得罪过什么人呐。
平时她就跟我家二闺女秋花关系比较亲密。”
大队长闻言,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看了一眼夏花的尸体,又拿着纽扣仔细查看了一番。
他觉得这颗纽扣不像是一般人衣裳上所有,他们都是农民,扣子没那么多讲究,
有时候直接用两根绳子系紧就行了。
但他也不敢妄断,现在人命关天,只能吩咐道:“行,既然咱们有怀疑,那就报公安。
王会计,你去镇派出所报案,就说我们大队上死人了,让他派人过来查。”
“哎!”
一个小时后,两个公安同志骑着二八大杠,顶着凛冽的寒风来到陆大头家。
“王公安,陈公安,你们来了,对不住啊,大冬天还要劳烦你们过来一趟,
实在是出了人命,我也处理不好啊。”
公安连忙上前握手,“队长同志你好,出了人命报公安是应该的,找到凶手,
将罪犯绳之以法,给死者一个交代。
这是我们的工作,您千万不要说劳烦二字。”
两人寒暄过后,王公安驱散人群,陈公安则是仔细查看尸体的状况。
一点不在乎死者身上的脏污。
又将死者的重要物证,纽扣装进证物袋里。
本来他还想找陆秋花询问一番的,结果这姑娘可能吓狠了,嘴里一直在语无伦次说胡话。
公安只好询问秦招娣:“死者最近在家里有什么异常吗?比如有说了什么?
或者跟谁走得比较近?
有没有跟队上谁结仇,对方蓄意报复之类的怀疑对象?”
秦招娣伤心得直摇头,“没有。”
公安看了家属一眼,“那她有什么比较交好的朋友吗?”
秦招娣还是摇头。
最后公安又询问:“那你们是否有得罪过谁?”
秦招娣抬起泪眼,一脸茫然:“没有啊,我没跟人结仇,就算平时跟人有一点小口角,
对方也不至于要杀我闺女报复吧。”
公安记录之后,又继续询问众社员:“最近陆家咀是否有什么外来人员进入?
比如走亲戚的之类的人来?
亦或者队里是否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