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霞颔首低眉，眼中情绪复杂。
“林凡，你愿意怎样就怎样吧，我实在折腾不起了！”
“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让我们母子安生一些！”
她抱着林俊，疲惫地往里屋走去。
“小霞！”
林凡焦急抬起手，可刚搭上她的腕，她嘶地一声闪开。
透过残破的棉袄袖口，他看到张霞手腕上满是淤青。
应该是之前打的。
他心里愧疚难当，低着头道：“小霞，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变了，我一定会让你和孩子过上幸福的生活！”
张霞没有回话，抱着林俊进了里屋，关上屋门。
他沉默了好半晌，慢慢站起身，往另一屋走去。
林家的土房分三个屋，东里屋住人，西里屋放杂物，中间的外屋是厨房。
进了西屋，他打开一个铁皮箱子，从里面拿出个帆布包。
包里装的是一把单管猎枪。
1981年，国家还没禁枪，也没颁布第一版野生动物保护法。
林凡翻出枪油，做使用前保养时又不禁回忆起了前世。
上辈子，张霞怀上二胎后不久，孙采薇就出现在他的视野当中。
那种城里大家闺秀的气质，让他对孙采薇一见倾心，把家里能卖的全卖了，只为和孙采薇拉近点距离。
张霞的整个孕期他都没过问过，更没往家里拿过一分钱。
娘儿俩没有经济来源，营养一直跟不上，娘家二姨看她可怜，隔三差五给她塞点鸡蛋拿点菜，才让她和俊俊勉强活了下来。
如今，上天又给他一次做丈夫、做爸爸的机会，他一定不会让那娘儿俩……不，是娘儿仨，一定不会让那娘儿仨失望。
眼下首先要做的，就是给他们补充营养！
保养完成，他背起猎枪，揣了十发子弹准备出门。
经过外屋，看着紧闭的东屋门，他踌躇了一下，最终还是来到东屋门外，轻轻敲了敲门。
“小霞，我出去一趟，看看能不能给你们弄点肉回来！”
屋里没有相应，他长出一口气，裹紧棉袄出了门。
他对张霞的伤害日久弥深，也不能奢求对方立刻原谅他。
只需要做好自己该做的，总有一日张霞能看到自己的付出。
……
东北的冬，贼拉拉的冷。
尤其到了年关，轻轻松松突破零下三十。
即便艳阳高照，也不会高于零下二十度。
迎着刺骨的寒风，林凡出了一心村。
村外不远是一片老林子，后世这里被划成了自然保护区。
林凡扛着猎枪，艰难行走在齐膝深的雪中。
冬天是捕猎的好季节。
山中有数不尽的野味，大到熊瞎子野猪傻狍子，小到野鸡野兔野獾子，只要能抗住严寒扎进深山，基本都会有所收获。
沿着小路爬上山脊，往大山深处走了半个小时，一只猎物都没碰到。
林凡有些丧气地揉了揉太阳穴。
这年头，多数人家日子都不好过，那些买不起煤的家庭一入深秋就开始上山砍柴。
大山外围的活物基本都被他们顺手打没了！
他搓了搓有些冻僵的腿，抓起一把雪塞进口中，继续往大山深处走去。
又走了半小时，他远远看到了雪地里有几道凹痕，绵延交错向远方。
他匆忙跑过去，盯着凹痕看了看，嘴角渐渐扬起！
是野兔留下的脚印！
通过遗留痕迹判断，野兔一共有三只。
终于遇见猎物了！
要是把这三个小可爱全部枪毙，今晚就能让老婆痛痛快快吃顿肉了！
他兴冲冲地提起肩带往前一甩，猎枪横在身前。
掰开枪把装上子弹，他沿着野兔的脚印摸了过去。
满怀激动地走了十分钟，他终于看到了正在雪中觅食的兔子。
“一、二、三。”
“果然是三只！”
林凡心中大喜，立即举枪瞄准。
就在他要扣动扳机的那一刻，山林的另一端，忽然出现了一只体型更大的家伙。
是野狼！
林凡一惊，立即腾出一只手，回兜里摸了两发子弹攥在手心，同时还警惕地看着四周。
野狼这东西从不会单独出现，能看到一只，这附近就至少还有另一只！
此刻的山林无比安静，只有偶尔吹过的风声和树枝落地的声响
对面的野狼也停在原地，凶狠的眸子里透着寒光。
只有那三只野兔，继续寻找着野果，对外界的危险毫无察觉。
林凡和野狼相隔几十米僵持着。
村里老猎户常说，要是有野狼远远盯着你，那就是把你也当成了猎物。
这时候千万不能露怯，一旦转身逃跑，野狼只会更凶残地追上来。
林凡深吸一口气，眼神继续在山林中游走。
那只野狼的同伴应该是准备绕道包抄了！
可恨自己手里只有一把猎枪，猎枪射程和精确度都远远比不上步枪。
相隔三十米，即便他瞄得再准，也很难对野狼造成致命打击。
“你个小狼崽子，既然想把老子当猎物，老子就非得弄死你！”
他的精神时刻紧绷，强烈的心跳声在耳畔回荡。
“咯吱……咯吱……”
僵持了几分钟，身后隐约传来踩踏积雪声音。
林凡立即回头，一只野狼已经摸到他身后，距离他不足五米。
见他转身，野狼露出尖锐獠牙，一跃向他扑来。
“嘭！”
没有丝毫犹豫，林凡扣动扳机。
伴随着一阵火光，大片鲜血飞溅。
一只小可爱光荣地领了盒饭！
林凡不敢有丝毫放松，猛地回头，另一只狼已然高高跃起。
他横过枪身挡住脖子，野狼重重砸了下来。
巨大的惯性直接将他撞入雪中。
野狼也顺势在雪地里滚了两圈。
它的反应极快，只是眨眼功夫就找回平衡，张开血盆大口向林凡扑来！
林凡紧握猎枪，始终护着自己的要害，手背、胳膊多处被野狼抓花。
一人一狼在雪地里翻滚，
散发着臭气的嘴几次贴着他的脸颊划过。
本就漏洞的棉袄更是被撕出两道口子，大片棉花外翻。
外界的低温持续侵蚀这林凡的身体。
他发现自己的力量正在加速流失，动作也没有之前利落。
继续僵持下去，他肯定没有活路。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抡起枪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