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慕斯一直没有告诉沈嘉礼,也没有告诉任何人。
其实他科考的目的,便是为民谋福。
那一日京城会考,他在芸芸考生之中,看到沈嘉礼站在看台之上,侃侃而谈,脸上洋溢着对未来幸福生活的期许,他的心中便烙印下了这个身影。
后来为官的日日夜夜里,每当黑暗和混沌推搡着他走向深渊的时候,他总能跟着心中的这个身影,找到正确的路。
也许就是因为她的引领,他就这样一步步走到了户部尚书的位置。
他只花了短短两年的时间,便坐上了别人花四十年才能爬上的高处。如此青年才俊,朝中众人无不敬佩。
如今,沈嘉礼的一番话,让他更加羞愧地低下头去。
“太子妃,臣知错!”
“你没有错,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沈嘉礼说到这里,重重地叹息着。
她没敢告诉宋慕斯,命中注定他会成为丞相,并且爱上沈箬琳。
宋慕斯垂下眼眸,“不管命运如何,臣一定会坚定心中信念,不会轻易受人蒙蔽。”
沈嘉礼点了点头。
送走宋慕斯之后,沈嘉礼整个人直接瘫在了椅子上。
因为谢宝欣这个事儿,她这两日一直睡不好,折腾得有些身心俱疲,便在椅子上躺了一会儿,可怎么也睡不着。
不愿在屋子里呆傻了,便让夏暖领着在院子里走走。
就在这个时候,她远远地瞧见管家拎着一个精致的食盒,闪身钻进了下人院里。
奇怪——
沈嘉礼和夏暖对视了一眼,便悄悄的跟了上去。
却见管家躲在一个小小的房间里,透过虚掩的房门,她瞧见一个穿着还算贵气的小孩正捧着食盒,正欢快地吃着。
“谢谢管家。”
“你不必谢我,十七爷,太子也是出于无奈,才暂时将您安置在这里。眼看着年关就要到了,眼下,只能委屈您了。”
“没关系的管家,只要有一口饭吃,我已经很满足了。”
“十七爷,您放心,过段时间,奴才便将您送去青州。”
“不必麻烦。”
沈嘉礼听着,总觉得有些奇怪。
就在这个时候,边上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太子妃!”
沈嘉礼吓了一跳,猛地一个转身,却发现是一个路过的丫鬟在给自己行礼。
那丫鬟的眼神显然还在奇怪为什么沈嘉礼会到下人院里来呢。
也就是这一声,直接将屋子里的人给惊动了。
管家急忙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挡在沈嘉礼面前的时候,还下意识地关上了房门,朝着沈嘉礼讪讪笑了笑,“太子妃,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谁知道沈嘉礼根本一点儿也不带隐瞒的,直勾勾地盯着管家,道:“我是跟着你过来的。”
管家的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
沈嘉礼的目光落在管家身后的门板上,眼神锐利得好像能透过这门板看到里面的人一样,“这里面的人是谁?”
管家低着头,笑笑道:“只是奴才远方的一个亲戚。”
“哦?是吗?我怎么不知道?”
“他刚来投靠奴才,还没来得及禀报。”
“我刚刚听到你说的话了。”沈嘉礼抬着下巴,冰冷的眼神落在管家身上。
这会儿管家知道自己肯定是瞒不住了,便将旁边无关紧要的下人给招呼走了,这才将沈嘉礼给迎进了房间里。
房间里坐着的衣着贵气的小孩看到来人气势汹汹的模样,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怯生生地看着沈嘉礼。
这孩子看起来跟阿福差不多大,但是面庞要白净很多,且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贵气。
沈嘉礼皱了皱眉,“这人……是十七皇子?”
管家点头道:“是。”
沈嘉礼有些不悦地瞥了管家一眼,“为何让他呆在这里,成何体统?!”
这凌厉的声音让管家有些哆嗦。
当初三皇子造反的事儿虽然没有传扬出来,但是管家多多少少也听说了一些。与三皇子一母同胞的十七皇子自然是受到了牵连的,早就被皇上流放了。
如今十七皇子养在府上,若是被人发现,肯定要惹出事端来。
管家急忙解释道:“因着三皇子的事儿,十七皇子一直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差点害病死了。这几日,太子才得到消息,将十七皇子接回来……毕竟是手足兄弟,太子总不能……”
“你也知道手足兄弟,你却让太子的手足兄弟住在这种地方?”
“啊?”
“我那院子里不是还有一个房间吗?打扫出来让他住进去吧。”
这端王府本来就密不透风,就算是光明正大地住在正院里,又有谁敢透露半句风声?
管家本以为沈嘉礼不会接纳十七皇子,如今不由得愣了一下,“太子妃,您愿意让十七皇子住在府上?”
“为何不愿意?”沈嘉礼没好气地白了管家一眼,上前抢过十七皇子手里的馒头,“这饭菜都凉了,跟我走,我们去吃点热乎的。”
十七皇子有些茫然,跟着沈嘉礼起身走了。
管家一颗心才算落地。
晚些时候,谢劭才回到府上,见着十七皇子谢沛竟然在屋子里坐着,和阿福、阿杰一起画画。
他不由得顿了顿脚步,瞥见边上坐着的沈嘉礼面色坦然,这才抿唇走了进去。
他装模作样地在孩子们边上转了一圈,看了会儿画,这才来到沈嘉礼身边坐下,“看什么呢?”
沈嘉礼一个抬手,将书封翻了过来,上面赫然印着“女德”两个大字。
这倒是让谢劭颇为惊讶。
“怎么忽然想起来看这个了?怎么?想改变自己以前的作风,为日后母仪天下做准备了?”
“切,我只是想看看你们的思想有多迂腐。”
“……”
沈嘉礼放下手中的书本,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谢沛,“你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她冷着脸,分明就是兴师问罪的模样。
谢劭苦笑了一声,“三哥的事儿,跟十七无关。他还小,什么都不懂……”
“我在你眼中就是那般不近人情之人吗?”沈嘉礼冷着脸,“你刻意隐瞒我,就是怕我会介意,将这么小的孩子供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