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因着上次的事情，杨主事得以跟沈海结缘。
从前谢襄入主东宫的时候，沈家风光一时，沈海也成为了一个十足的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看似不羁，可毕竟对于京城的风险毫无接触，因此也十分单纯。
杨主事是个十分机灵的人，十分懂得把握机会。借着这次妗臻礼的事情，即使攀上了沈海这门亲事。
只要杨家的女儿能与沈海成婚，就算端王不会直接出手扶持，仗着这层关系，朝中的大臣们也会给自己提供不少便利。
这其中的利益，才是最诱人的。
杨主事看的明白，其他人自然也看的明白。
唯独沈海一心坠入情网之中，不可自拔。
沈嘉礼只是稍稍叹了一口气，“这京城权贵人家的婚姻，本来就不纯粹，有所图谋也是常事。只要这杨家的女儿心存良善，能与沈海同心，那也就罢了。”
不管是因为什么目的走在一起，若是成婚之后，能够夫妻同心，就没有什么困难是能难得倒他们的。
想当初她刚进端王府的时候，不也是抱着等着谢劭死了之后继承端王府的万贯家财的心思吗？
夏暖掐着下巴，仔细想了又想。
好像说的是有那么点儿道理……
……
冬月廿三。
皇上盛装，领着众位皇子上天坛再祭天神。
次日，又颁布召令，免税施粥，惠泽百姓。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当真有所动容了，三日之后，终于见着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彼时沈嘉礼还在睡梦之中，翻了个身的功夫，感觉丝丝凉意。睁开眼，正好瞥见还没完全关上的窗子外头，已经是一片雪白了。
夏暖在这个时候走进屋子来，关上了那扇没关严实的窗户。
“下雪了？”
“是啊，突然就下了。”夏暖说着话，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下雪了，大家都高兴。
沈嘉礼慢慢坐起身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夏暖微微笑了笑，回答道：“现在才过辰时，王妃，您再休息会儿吧。”
沈嘉礼坐在原地，发了一下呆，便干脆起身了。
“反正睡不着，便早些起来吧。好像有段时日没有早起了。”
“是啊。”
“阿福现在还晨起舞剑吗？”
“是。现在学的可好了。”
“那待会儿可要让他过来舞一套瞧瞧。”
沈嘉礼笑眯眯地起身，换好了衣裳，吃过了早饭，便坐在窗边看了一会儿雪景。
不过一夜功夫，白色已经铺满了整个世界。
若是寻常时候，她必定是坐不住的。但是这会儿，她趴在窗边，感觉屋子里传来的暖呼呼的热气，怎么也不愿意挪动屁股。
晚些时候，卫国公夫人曹氏便过来了，还带了不少小物件。
“我自己绣了一双暖袜，虽然是妗如的尺寸，但我寻思着，你应该也是合适的。”
沈嘉礼捧着那一双纯白的袜子，上面用绒毛布料绣了几朵精致的花朵，摸上去有一种说不出的舒适感。
她记得，自己的母亲在世的时候，也经常给自己绣东西。
“许夫人真是有心了，平日里操心妗如，还要给我绣东西。”
“你和妗如要好，又是妯娌，又情同姐妹，我帮衬着也是应该的。”曹氏脸上堆满了慈祥的笑意，“现在妗如不在身边，我也只能先紧着你了。”
“若是妗如知道，只怕是要吃醋了。”
“不怕，早先，我便命人送了不少东西去威海。”
“怨不得妗如在威海，总是念叨着想要回京。果然这个世界上，还是自己的娘亲最好。”
本来沈嘉礼也只是有感而发，想夸一夸曹氏罢了。谁知道这话听在曹氏的耳朵里，却有了别一般滋味。
却见曹氏拉过沈嘉礼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和沈家的恩怨纠葛，先前都听妗如说起过了。你生母走得早，沈家夫人又护短，如今还害了疯病，你倒也是个可怜孩子……放心吧，日后，你便将我当做母亲，妗如有的，我自然也不会少了你的份。”
许是上次许妗如回京之后，与曹氏说起了沈嘉礼的事儿，曹氏对沈嘉礼便十分关照。
自从沈嘉礼怀孕的消息传出，曹氏倒是经常上门，甚至还送了不少东西过来。
沈嘉礼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许夫人，我并非这个意思……”
“无妨。”曹氏摇了摇头，显然并不在意，便自顾自地转了话题，“这两日，我将家里的小玩意儿都搜罗过来了，你瞧瞧如何？”
曹氏递过来的匣子里装满了各种各样的小玩具，有拨浪鼓、九连环、红花绳子，还有许多沈嘉礼叫不上名儿的小玩意儿，看得出来是为孩子准备的。
“妗如比我早生，这些东西，该先紧着她才是。”
“不必理会。早前我已经吩咐贴身的老妈子，跟着去威海照顾了，想来，这些东西，她会帮着置办的。倒是你府上，孩子比较多，这些小玩意儿一起玩，也热闹。”
“许夫人，您对嘉礼实在是太好了……”
“傻孩子，我们是一家人啊。”
就算沈嘉礼不与许妗如交好，凭着端王和皇后的关系，许家也算是沈嘉礼的夫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沈嘉礼将房间里供养的婆神拿了出来，“前几日我新得了两尊婆神，听闻灵验的很，驱邪避害，许夫人，您要是不嫌弃，便拿了去吧。”
曹氏对高丽的东西并不感兴趣。
她虽然迷信，但不信外来的东西，对于高丽的天神，更加不屑一顾。这会儿沈嘉礼将婆神捧上来，她也只是礼貌地端详了一番，笑笑道：“这高丽来的物什，与大周当真有些差别。”
沈嘉礼点了点头，“这两尊婆神似是从高丽一个部落的长老手里流出来的，价值连城，世间难求。”
“如此，我便当真要好好收藏了。”曹氏笑吟吟的吩咐丫鬟收下，“上月妗如也送了一座灯盏给我，似乎也是从高丽来的，只是我瞧着，还不如你送的这尊好看，似乎，还带着一股药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