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管家看了看不远处的阿福，又看了看谢劭，一语道破，“王爷，这阿福的模样，与您小时倒是有几分相似。”
从前的谢劭身体虚弱，总叫人看轻。为了强身健体，他请辞跟着长广王，在军营之中磨练。可那时的他并不被人所看好，便只能倔强地一遍又一遍练剑，一点一点地磨练自己的身体和意志，这才成就了现在的他。
现在看阿福的模样，就好像看到当年的自己一样，又菜又不服输，倔强又可笑。
他不由得回头瞥了一眼笑眯眯的管家，抿唇说道：“若这孩子当真能长久坚持，日后，必定能有出息。”
阿福这个年纪，正是贪玩的时候，心性还不成熟。此时一时兴起，练个今日图个新鲜，倒也不足为奇。若是能长久地、日复一日地坚持，那才是真正能成大事之人。
管家在后头跟着点头，“若他真能坚持，日后世子身边，必定又多了一个帮手。”
谢劭对此并不表态。
人性是很复杂的。这会儿将阿福养在府里，他也许能感恩，可日后的事儿，谁又能说得准呢？
他没有再继续往下想，只是收回了目光，“走吧。”
管家应了一声，跟上了谢劭的步伐。
……
素芝去了一趟成衣店，为沈海做了两身冬衣。
从店里出来的时候，正好遇上了小花。
“姨娘，我家夫人有请。”
素芝低着头，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我不认识你们家的夫人。”
小花轻笑一声，“没关系。我家夫人认识你就好。”
素芝抿唇，不敢惹事，只能跟着小花一同上了边上的酒楼，进了一个小小的房间。
房间里已经摆着几样好菜，但是显然没有动过。
素芝低着头，悄悄抬眉看了一眼眼前的夫人，只觉得眼前人有些眼熟，却想不起自己在哪儿见过。
琳娘倒是笑容满面，“姨娘，别干站着，坐下吧，喝点茶水润润喉。”
这不熟的人，这般热情，着实让素芝有些受宠若惊。
她本就本分老实，在沈府被人欺负久了，总是有些胆战心惊的。于是便只是站在原地，笑着摆了摆手，“夫人，无功不受禄，我还是不喝了。您有什么吩咐吗？”
琳娘举起手中的茶杯，眼睛微眯，“姨娘不必担心。听闻沈公子在妗臻礼独当一面，与京中不少贵人都有些交情，我不过是想找个机会，与公子交好罢了。”
素芝不由得紧张起来。
她想起前两日沈海告诫自己千万不要相信京中任何贵人的任何话，以免有人暗中害了自己，便连连摆手道：“这些事情我都不懂的，不如我去找沈海过来，你们自己聊吧？”
她说完了便转身想走，谁知道小花直接拦在自己跟前。
“能生出沈公子这般优秀的孩子，想来姨娘也是个人物。”琳娘云淡风轻地放下茶杯，眯着眼睛继续笑着，“我便只是想瞧瞧，姨娘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能养出如此厉害的孩子来。”
素芝的心头一颤，声音也有些发虚，“我不过是一个乡野来的小女人罢了，上不得台面的。”
“是么？我瞧着姨娘，倒是柔情似水。”琳娘的笑容有些说不出的诡异，眼底一点欢喜之意全无，“想来，姨娘必定很爱自己的孩子吧。”
素芝呵呵笑着，“这天底下，哪有人不爱自己的孩子的？”
“是啊，说的是啊。”琳娘叹息了一声，“姨娘啊，若是沈公子出了事儿，性命受迫，你肯定会帮他的吧？”
“是啊……”素芝终于察觉到了奇怪之处，“是不是沈海犯了什么事儿了？”
琳娘的眼底滑过一抹得意之色，故作紧张地说道：“沈公子是否时常送一批高丽花盆进宫？”
素芝想了想，点了点头。
沈海的确会经常送一批高丽货走，但是不是进宫，却不得而知了。
琳娘猛的捂住了嘴巴，叹息道：“这便是了。听闻福和公主前阵子因为中毒身子虚弱，现在还时常咳嗽，夜里睡不好，听闻是因为受了格桑花气味影响，纯妃娘娘宫中可在大清查呢。我听闻，这格桑花，高丽境内颇多，莫不是这高丽来的东西，沾染了格桑花气味，害了小公主……”
纵然素芝平日里再怎么消息闭塞，也知道福和公主是皇上的心头好。毕竟公主出生当日，皇上格外欢喜，特地设棚皇宫门口，施喜粥普天同庆。
若此事当真是沈海之过，只怕……
素芝的脸色难看起来，惊慌道：“若当真如此，可如何才好？小海可从未想过害人，他与小公主无冤无仇……”
“别紧张。”琳娘拍了拍素芝的手背，“我家大人受过端王之恩，大人如今能回京发展，如此成就，全靠王爷。如今，沈公子又是王妃胞弟，沈公子有难，我们自会相帮。”
“真的嘛？”
“真的。”琳娘点了点头，将一包药粉交给了琳娘，“这是红花花粉，能除去格桑花的气味，洒在那些器皿之上，定能保沈公子无恙。”
素芝握着那包药粉，心里全是复杂的滋味。
她心情忐忑地回到了铺子，算着日子，今儿又是沈海送货的时候，便走到后院去瞧，果然看见沈海开始备货了。
沈海捏着礼单，站在边上清点着。
“娘，你怎么来了？这后院人多，你别被碰着。”
“不会，我来瞧瞧。”素芝瞧着推车上摆放的几件货物，“最近送过去的货物越来越少了。”
“这是新货，拿过去给贵人们先掌掌眼，若是喜欢，再送多几件。”沈海嘻嘻笑着。
“这样……”素芝搓了搓手，伸手往货物上摸了过去，仔细瞧了瞧，“这些东西果真没有见过，倒是与先前的不同，好像更雅致了些。”
“是啊。”沈海对完单子，将素芝拉到了一旁，“好了娘，不同你说了，我要送货出去了。你且在这儿等着，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素芝点了点头，目送沈海离开，摊开手，手心里覆着一片白色药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