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看不出来，她还能看不出来吗？！
那人要不是沈箬琳，她便倒立洗头！
于是，她便干脆站在原地，拉了把椅子坐下，顺手还抓了一把瓜子。
前儿因为宋慕斯的事儿，庄柔被皇后训斥了一顿，现在好容易逮着机会出气，她倒是想看看，沈箬琳打算怎么应对。
庄柔面色不善，冷声道：“能让宋大人这般念念不忘，京中多少名门闺秀都拒绝了，想来，必定也是个绝色。此番赴宴，为何在脸上画上这么一朵花，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琳娘一副温温软软的样子，依旧颔首垂眸，没打算跟庄柔起冲突，“回信王妃，妾小时遇上一场大火，不幸毁容，恐惊吓他人，便在脸上纹了花，还请王妃莫要见怪。”
“这么说，你是个丑八怪咯？”庄柔故意提高了音量，惹得边上的两个小姐也忍不住偷笑起来。
这番羞辱，也让庄柔享受到了一点快感。
她眯起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琳娘，就想看眼前这个乡下人气急败坏的模样。
可她等了许久，都没有见着自己预料的画面，反而对上了琳娘那深沉的目光。
琳娘的那一双眼，饱含风霜，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锐利。
庄柔愣了一下。
“信王妃，您是出身权贵人家的千金小姐，想来，是知书达理之人。方才那般粗鄙挑衅之语，妾从前在街头听市井流氓说起过，不曾想王妃竟然也说出口了。难不成，这京城的世家小姐，都这般和蔼亲民？”
这一番怼人的话，听得边上的沈嘉礼都要忍不住拍手叫好了。
真不愧是原书的主角，脑子灵活，哪里是庄柔这种NPC能比得上的？
当下，庄柔就被气得面色涨红，指着琳娘的鼻子，“你、你居然敢阴阳本妃？！”
琳娘还是那副文文弱弱的样子，低下头去，“不敢。信王妃，我不过是陈述事实罢了。当然，这京城的规矩，我还有好多不懂，以后还请信王妃多多赐教。”
庄柔咬牙切齿，“你哪里会不懂？我看，你分明懂得很！”
她实在是忍不了，于是直接一个伸手，将琳娘给推了下去。
彼时琳娘想佯装出一副谦卑的模样，因而没有抬起头来，等瞧见庄柔的动作时，已经来不及了。
她整个人直接跌入身后的池子里！
庄柔站在岸上冷笑，“我倒是想看看，你这张脸到底多出尘绝色！能配得上你这张伶牙俐齿的嘴！”
这会儿在边上看戏的沈嘉礼彻底不淡定了。
她猛地站了起来，“夏暖，赶紧救人！”
这池子可不浅，万一出了什么事儿，她可负责不起。
夏暖点头，马上冲了过去。
这个时候的庄柔马上就变了一副嘴脸，朝着边上紧张地大叫起来，“快来人啊！有人落水了！”
众人猛地回过头来，便见琳娘在水池里不断地挣扎着。
几个下人急忙跳下去营救。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琳娘总算被救了上来。
好在足够及时，她倒也没什么大碍，只是浑身衣裳湿透了，发丝也粘在脸上，看起来很是狼狈。
只是脸上那朵花，好像没有丝毫被洗去的痕迹。
庄柔假意装好人，凑近上前来，一脸抱歉地说道：“宋夫人，方才是我疏忽，该提醒你一声才是，要不然你也不会落水了。”
三两句话的功夫，便将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琳娘也只是笑了笑，“现在王妃是否相信，我当真毁了容？”
庄柔配合着演出，“现在还说这些，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只是不想提起你那不堪的过去罢了。宋夫人，你从前过得实在太苦了，但好在宋大人并非忘恩负义之人，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琳娘只是扯了扯嘴角，没有再多说什么，便跟着夏暖去换了衣裳。
庄柔还留在原地，做自惭表演，“方才我若是提醒她一声，她也不会落水……”
沈嘉礼则跟着琳娘的脚步过去。
琳娘很快换好了衣裳，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差点撞上了沈嘉礼。
她有些惊讶地看着沈嘉礼，但很快反应过来，及时补了一个屈膝礼，“见过端王妃。”
沈嘉礼的目光像是黏在她身上似的，定神好久，才开口道：“你长得好像一个人。”
“嗯？”
“我的妹妹，沈箬琳。”
她的话音刚落，琳娘的睫毛便几不可闻地颤抖了一下。
沈嘉礼笑着，继续说道：“你的声音比她哑了一些，肤色也比她黑，但是方才我看到你的第一眼，便觉得那就是她。”
琳娘面上波澜不惊，略过一抹清浅的笑容，“您说的是翊王王妃吧？妾从未见过，听闻那才是真正的国色天香，若是有幸能得她几分相似，那也是妾的荣幸。”
沈嘉礼的眉毛扬了起来。
没想到在自夸这方面，沈箬琳跟自己不相上下嘛。
此时沈嘉礼的嘴角弧度很是奇怪地翘了起来，笑容有些说不出的诡异，“既然如此，那便是十足的缘分了。日后，你便常上府里来，我们以姐妹相称，如何？”
琳娘有些惊讶，但还是点头应下了，“能与端王妃交好，自然是妾的福分。王妃从前与翊王妃，想来定是姐妹情深。”
沈嘉礼使劲点了点头，“是啊，姐妹情深！当初端王提亲，本该是她出嫁，可她特意退让，今儿才让我享了这般福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沈嘉礼分明瞧见琳娘的手偷偷攥紧了袖子。
她的嘴角滑过一抹狡黠的笑容。
琳娘换了衣裳后跟沈嘉礼手挽着手走出来的，众人瞧见两人这般亲昵的模样，不自觉也跟着凑近上去，开始恭维琳娘。
“这便是宋大人的妻子吧？听闻边城女子多贤惠，怨不得宋大人对你念念不忘。”
“你首次来京，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说一声便是！”
“宋夫人，日后，可要跟我们多多来往。”
果然人间就是个巨大的利益场。
刚刚的琳娘站在池子边上赏了半天鱼，也只有庄柔找上门，如今不过是因为和沈嘉礼走得近了些，便得到了无尽的谄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