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家出事,最着急的人自然是皇后。
当日下午,庄柔便被传入宫去,出来的时候脸上还挂着泪痕。
这事儿,还是夏暖回来告诉沈嘉礼的。
秋日的下午,沈嘉礼慵懒地靠在软垫上,半耷拉着眼皮,听着夏暖像是讲故事一样添油加醋将听来的八卦转述一遍,结结实实打了一个哈欠。
夏暖随手将毯子盖在了沈嘉礼身上,“娘娘,若是觉得困乏,便小睡一会儿吧。片刻之后,我再叫您。”
沈嘉礼稍微动了动身子,换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看似无意地说道:“真是奇怪了,明明这两日什么都没做,却感觉身子发沉。”
夏暖将窗户关小了一些,回头又点上了安神香,一边说道:“许是因为气候不好吧。这两日苏神医也是偷了懒,有一阵没来把平安脉了。晚些时候,我去催催那老头。”
她对苏文的称呼不礼貌,却没有一点儿轻视的意思。
沈嘉礼慵懒地摆了摆手,“罢了,气候不好,便不要为难他老人家了。想来,也没什么毛病。”
她眼皮开始发沉了,声音都有些含糊。
夏暖也没再说话,扯了一扇屏风出来,帮她挡了挡刺眼的光亮,便退出房外了。
沈嘉礼迷迷糊糊地进入一片混沌之中,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听见边上有人在说话。
声音有些熟悉。
“这分明就是在医院死的,跟我们公司有什么关系?”
“她送医之前就有很严重的病情了,劳累过度,难道不是你们公司的责任?”
“就算有,找保险要工伤赔偿就是。”
“啊?这怎么看也不能算是工伤吧?”
沈嘉礼听了一阵,终于反应过来这是公司、保险以及医院在互相推卸责任呢!
她气得直接跳了起来,将眼前三人都吓了一跳。
“你、你怎么还没死啊?”
“这不可能!心跳明明已经停了的!”
而沈嘉礼就那样直挺挺站在病床上,身上还穿着洁白的病号服,双手叉腰,面色红润,愤慨地骂道:“你们还有没有良心,我都死了,你们没有一个负责的?!”
眼前三人吓得跪地求饶,一个劲儿地喊着,“姑奶奶,我们错了,你在那边好好的,不要吓我们,我们什么都给,你要多少尽管开口。”
“呵呵,这可是你们说的!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这样嚣张!”沈嘉礼一想到得到赔付后的生活,便忍不住仰天大笑,“哈哈哈……”
结果一个转眼,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无比俊美的面庞。
但他正一脸嫌弃地看着自己。
沈嘉礼愣了一下,环视了周遭一圈,“医生呢?保险呢?”
谢劭抬眸,眉毛轻蹙,有些奇怪地看着沈嘉礼,“你在说什么?那是什么东西?”
“啊?那我的赔偿不是没有了?”沈嘉礼蹭的一下坐了起来,又瘫倒在了身后的软垫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看来,三十岁退休的梦想没办法实现了。”
谢劭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什么赔偿?你到底梦见什么了?”
沈嘉礼瞥了眼前的男人一眼,垂眸之间,脑子一转,便装作一副苦哈哈的样子,摆手道:“罢了,说了也没什么用。”
谢劭身子微微前倾,黑沉如墨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说说?”
沈嘉礼这才抬起头来,叹息道:“梦里有人欠了我大笔的钱,说好要赔偿的,结果泡汤了。害。”
原来是因为钱。
谢劭眸底含着几分轻佻之意,“又没钱了?”
这个“又”字用的真好。
沈嘉礼自动忽略,连连点头,眼睛像星星一般一闪一闪的。
她没发现谢劭的嘴角挑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眸中染上一层无可奈何的浅淡笑意,温柔而又宠溺。
他抬起手来,袖子里忽然垂落一串金色!
沈嘉礼蓦然眼睛一亮,伸手去接,发现那竟然是一条金色的链子!那链子并不粗重,上面精雕了许多精美的花纹,光是雕刻,恐怕就要花不少功夫和银钱。
她的眼眸在这一刻全部都浸润了欢喜之意,弯起的嘴角像是千斤难压,“送我的?”
谢劭轻轻点了点头,“我看你妆奁中首饰只有几样,这么些年,想来也看厌了,便想着帮你打一条,好搭配衣裳。”
沈嘉礼心底好像有什么东西悄悄化了。
她一把抱住了他,像小鸡啄米似的在他的脸上留下自己的口水印,“你真是太好了!我爱你,你是天下第一大好人!”
只是一条金子,便将她哄的如此欢喜。
谢劭宠溺地看着她,摸了摸她的脑袋,“这链子贵重,我花了好一番心思,才让人做出这等花纹,世间仅此一条,你若是要卖了换钱,提前告诉我一声,免得被人骗了去。”
就这样价值连城的宝物,想来整个大周也没有多少钱庄能收的起。
沈嘉礼摸着手中的金链子,哼哼两声,“我又不傻!而且,这么好看的金链子,我才不卖呢!你放心好了,就算有人把你绑架了,要拿这链子做交换,我都不会给的。”
谢劭听着这话,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想定之后,他抹了一把冷汗,“倒也不必这么宝贝……”
沈嘉礼已经兴致勃勃地戴上了项链,又去衣柜里头挑了好几件衣裳,换来换去,始终觉得不甚满意。
“这些衣裳都配不上这条链子!”沈嘉礼随手便将手上的那套衣裳往边上一丢,“夏暖!陪我出门逛街买衣裳去!”
“哎!”夏暖应声进门,瞧见谢劭的头顶上盖着一件衣裳,吓得差点跌坐在地上。
……
宋慕斯到底还是换了宅邸。
宅邸不大,比起原来那一方小院,也不过是多了四间屋子,又多养了两个下人在家,照顾沈箬琳起居。
沈箬琳跟着搬进了宅邸,有了自己的房间,夜里却还是偷摸进了宋慕斯的屋。
“宋大人,您不在身侧,我实在是睡不着……”
宋慕斯放下手中书卷,将自己的床让了出来,在屏风外头打了一个地铺。
“谢夫人,我就在外头,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