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不出凶手来,皇上那边又着急要个结果,自然就只能找一只替罪羊了。
夜色渐沉的时候,皇后宫中便传出来消息,已经抓着凶手。
那是平日里照顾福和公主起居的一个小宫女,因着偷了纯嫔一只手镯被发现,心怀怨恨,便对小公主下手。
这偷手镯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这小宫女被乱棍打死是真的。
当天夜里,滞留在宫中的一众权臣夫人们便可回家了。
沈嘉礼站在院子里,听着外头吵闹的声音,便朝着夏暖打了个手势,“这会儿宫道上必定拥挤,我们不急,晚些才回去也行。”
夏暖点了点头,回头交代底下小宫女再次清点,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物品。
本来就只是在宫里暂住一晚,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底下的下人便又回去转了一圈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出现在了门口。
“端王妃,您还没走呢?”
这声音很是熟悉。
待那人走近过来,沈嘉礼瞧着这张脸,也有些眼熟。
她拧着眉毛在原地想了半天,夏暖偷偷跟了上来,在自己的耳边低声提醒道:“上回宴会您见过的,这是宫里的玉贵人。”
玉贵人——
眼前的面容与早前一张得意洋洋的脸很快对应起来,沈嘉礼这才轻轻点了点头,“好像有点儿印象了。”
但她跟宫里的这些贵人妃嫔们都不甚熟悉,何况是这个刚入宫一年的新人。
她只是客气地朝着对方笑了笑。
玉贵人却直接走上前来,将手里的一个锦盒递了过来,“王妃此次入宫,受了冤枉,这点薄礼,以示宽慰。”
沈嘉礼看着眼前那个锦盒,并没有去接,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若说是安慰,也应该是纯嫔送来,怎的……
玉贵人抿唇,颔首道:“此次福和公主受害,妾身知道凶手是谁。”
“哦?”
“妾身与纯嫔娘娘乃是表姐妹,对娘娘、对公主都十分了解,这次,不过是纯嫔娘娘为了获宠的把戏。”
沈嘉礼不由得一愣,“此话怎讲?”
玉贵人垂着眼眸,叹息道:“皇上对小公主的确十分喜欢,但几乎不在纯嫔娘娘宫中过夜,反而去了其他娘娘宫中,纯嫔也是一时糊涂……”
福和公主受到封赏,纯嫔不过是表面风光罢了。
宫中添子,皇上自然欢喜,但也仅在生产后的三日来过。纯嫔一心想要诞下皇子,谁知道皇上却根本不到她宫里过夜。
沈嘉礼对于宫里的事情并不了解,对宫里的几位娘娘也不甚熟悉,自然不可能偏听玉贵人的一面之词。
她上下打量了玉贵人一番,“你怎么知道是纯嫔下药?”
这残害自己亲生女儿的事情,总不可能是纯嫔往外说的吧?
玉贵人苦笑一声,“今日被杖杀的宫女,前两日被纯嫔使唤去摘夹竹桃花根,我亲眼所见。”
“那你为何不将此事告知皇后娘娘?”
“此事只有我一人所见,根本谈不上证据。今日那宫女被乱棍打死的时候,也没有透露出一个字来。若我出这个头,日后,我在宫中还怎么生活?”
玉贵人声音里满是无奈。
沈嘉礼记得第一次见着玉贵人的时候,还是在春日里,那时的玉贵人刚刚入宫,新得封赏,前途一片光明,所以洋洋得意,意气风发。
如今,才不过几个月的光景,她便懂得隐藏自己的锋芒,明哲保身。
想来,她也是吃了一番苦楚。
沈嘉礼浅笑一声,“所以,你为什么要与我说这些?”
玉贵人眼底突然发出一道亮光来,直勾勾地盯着沈嘉礼,“我想卖王妃一个人情。请王妃教我,如何争宠。”
听到这话,沈嘉礼的脑袋上不由得挂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她有些奇怪地指了指自己,“争宠?我?”
玉贵人却十分笃定地点了点头,“是,还请王妃赐教!”
像是为了表示她的诚心似的,她甚至扑通一声直接跪倒了下来,在沈嘉礼面前行了个大礼。
沈嘉礼有些莫名其妙得和夏暖对视了一眼。
“我不是宫中嫔妃,如何会争宠。”
“王妃娘娘不必谦虚了,从前王爷几乎是不近女色,您入府之后,他甚至对其他女人视若无睹。听闻那孟夫人,身段妖娆,从江南而来,魅惑男人更是有一手,后来得了皇后赐婚,王爷也依旧无动于衷!您能让王爷对您这般专一,必定有自己的一份御夫术。”
好一个御夫术。
沈嘉礼的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两下,“王爷与皇上不同,我根本不需要争宠。”
玉贵人却依旧固执地趴在地上,始终不肯起身,“王妃,您不是宫中妃嫔,就算我争宠,也对您无害,反而对您有益。日后我得了盛宠,必定知恩图报!”
但是,她真的不知道怎么争宠啊!
沈嘉礼哭笑不得,“你为什么非得争宠?”
“只有获得皇上的荣宠,才有荣华富贵,在宫中才有话语权!”玉贵人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睛都散发着锐利的光芒,“就像您一样,受到万人敬仰!”
在玉贵人眼里,或者说,在大部分京人眼中,沈嘉礼能如今天这般受人尊重、忌惮,就是因为她是端王妃,是谢劭的妻子。
否则,光靠她一个沈家庶女的身份,卷入福和公主的事情中,如何能像现在这般安然无恙?!
沈嘉礼的目光直勾勾落在玉贵人身上良久,末了才抿唇说道:“我与你不同,我从未想过如何讨得王爷欢心,他爱我,我自然也爱他,他若不爱我,我也不会强求。”
她说的完全是心里话。
可这些话落入玉贵人耳朵里,却好像生了刺,心里不是滋味。
外头一个小太监过来禀报,“王妃娘娘,外头的夫人们已经走的差不多了,您赶紧在宫门关闭前离宫吧。”
沈嘉礼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玉贵人,“玉贵人,我只能说你找错人了。”
随即,便领着夏暖等人离开了。
玉贵人站起身来,看着沈嘉礼离开的身影,眼里闪烁着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