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菩看着紧张了些，却还是轻轻摇了摇头，咬着唇瓣，“或许没有吧，王爷待我很好……只是，我还有些不太适应。”
“这有什么不适应的？沈嘉礼已经死了，现在，你就是沈嘉礼。”沈夫人攥紧了心菩的手，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的面颊，“日后，端王登基，成了皇上，你就是皇后。届时，你入主中宫，受万人敬仰，不比你在这个破尼姑庵好吗？”
说起尼姑庵，心菩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紧张地问道：“静心师父呢？她怎么样了？”
沈夫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像是安抚一般，“放心好了，只要你安心做好这端王妃的位置，静心师父肯定也会好好的。她会为你高兴的。”
心菩颔首，一对细细的柳叶眉拧成了一个“八”字，眼底浸润着楚楚可怜的神情，分明就是一副被人强迫的模样。
这样的女人，看着显然比沈嘉礼还要更惹人怜爱一些。
沈夫人瞧着欢喜，“就你这般模样，王爷肯定会更喜欢你的。你可别忘了，让王爷好好提拔提拔你爹。”
虽然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尼姑庵的静心老尼抚养她长大的，可沈何怎么的也是她的爹，血缘关系是断不掉的。不管她是否取代沈嘉礼的位置，都应该尽孝。
心菩知道自己是无法拒绝沈夫人的要求的，便只能应允了下来，“我知道的……”
沈夫人那穿戴着金首饰的手抬了起来，手腕上金色和翡翠碰撞出清脆的声音来。她那比心菩还要细嫩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面颊，像是一个慈母一般，声音温柔地说道：“你受了那么多年的苦，现在就应该好好享福，端王府的荣华富贵，包括端王爷的爱，你可知道，京城多少人羡慕不已……”
说起端王，心菩忽然想起昨天晚上匆匆赶到驿站一脸关切模样丰神俊朗的郎君，想起她靠在他怀中感觉他胸口的温热和结实，她的心着实有些异样。
从前她生活的尼姑庵是在山上的，能接触到的男人也就是偶尔遇到的樵夫以及帮工，但那些人都不及谢劭一成的俊美。
大概从那一刻开始，心菩真正感觉什么叫做心动。
于是，心菩脸上浮起了一抹红晕。
沈夫人见状，也知道心菩肯定是动了凡心，不由得跟着笑了笑，“心菩，你好好过你的日子，你的静心师父也会安然无恙的。”
心菩点了点头，心里的一颗石头稍稍落了下来。
只要静心师父没事，她就可以放心了。
这一日，沈夫人在沈嘉礼房里坐了整整两个时辰，到了傍晚晚膳时间，还留下来一同吃饭。
谢劭来到院子里，瞥见餐桌边上坐着的沈夫人，英气的眉毛微微弯了起来。
但他什么也没有说，自顾自地净手，落座。
沈夫人和心菩一起站起身，等到谢劭落座，他们才跟着坐下。
大概是察觉到了气氛尴尬，心菩马上解释道：“我和娘亲多聊了一会儿，天色渐晚了，正好留娘亲下来吃个便饭。王爷，您应该不介意吧？”
她的语气小心翼翼且试探，是沈嘉礼从未有过的。
谢劭薄唇轻翘，摇了摇头，“不介意。吃吧。”
心菩点了点头，但她看起来比沈夫人还要拘束。
沈夫人倒是十分自然地跟在谢劭后面动了碗筷，笑容灿烂，“王爷，嘉礼过府如今也有三年了，这三年，多亏了您的照顾。日后，王爷还要多多照顾嘉礼。”
谢劭轻笑道：“嘉礼是我的妻子，我自然会好生照顾，沈夫人不必提醒。”
沈夫人笑得欢喜，“那就好。”
这是她第一次在端王府这么舒心，整个院子几乎都能听到她的谈笑声。
春和和夏暖站在外头，看着屋子里沈夫人的模样，都跟着皱眉。
“王妃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突然就与沈夫人的关系变得这般好？看着不像是演的。”
“你觉不觉得，王妃有点儿怪怪的。”
“嗯？怎么说？”
“看着好像，不像是王妃了……”
“哪里不像，不还是那张脸吗？”夏暖无奈地敲了敲春和的脑袋，“这换脸术你也不是不曾见过。王妃若当真是换脸的，我们早就发现了。”
“但我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是奇怪了。不过，苏神医都说了，磕着头了，的确会引起一些变化的，也许是我们现在还不习惯，日后习惯习惯就好了。”
“今日王妃在院子里遇见了阿三，阿三看见她就一直狂吠，我一开始还以为是管家忘了喂食，可管家明明早早就投喂了。而且，它没见着王妃的时候，倒是乖顺的很。”
“难不成，王妃被什么东西缠身了？！”夏暖猛然睁大了眼睛，“我倒是听说，京郊密林经常有野兽出没，不少路过的百姓都冤死在那里，被野兽撕咬得尸骨无存，怨气很重……”
所以就算是那附近的驿站，如果不是必要，驻守的人并不多，就算驻守，也不会到处瞎逛。
夏暖和春和对视了一眼，都露出了恐怖的神情。
“若当真是如此……”
“过些日子，我们让王妃上一趟灵隐寺吧，就当做是祈福所用。”
“好！”
两人在底下偷偷做好了决定。
屋子里的人并不知情。
很快，沈夫人美美地吃完了一餐，还拿了沈嘉礼不少珠宝首饰离开。
外头月色朦胧，皎洁的月光落在院子里，仿佛一条洁白的长河。
等着众人将餐桌清理干净退下之后，谢劭才漫步走到了心菩身后，“从前倒是未曾见过你与沈夫人这般亲近。”
他脚步轻飘飘的，无声无息就出现在了自己身后，没有一点反应的空间。
心菩吓了一跳，身子一颤，面色有些发白，但还是很快稳住了心神，“不管怎么说，到底还是一家人，从前有众多误会，却都是抵不住血缘的。”
谢劭轻笑一声，“你与沈夫人，又没有血缘。”
“可我与爹有啊。”心菩脑袋耷拉了下去，“王爷，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爹落难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