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劭垂着眉眼,点头,“是。长公主,是臣自作主张,您尽管责罚便是。”
他倒是将罪责全部揽到自己身上来了。
安苓长公主轻哼一声,“你父皇从小便偏宠着你,一直到现在都是如此!老六,没规没矩,日后只会害了你。”
谢劭点头,“臣明白。”
安苓长公主轻笑,“既然明白,便乖乖下去领罚吧。”
随即,便被身边的俊逸男子扶着,迈步走了。
谢襄眼底藏着三分得意,目光朝着谢劭的脸上扫了过去,却并未帮对方辩解几分,便跟着走了。
其他大臣命妇随之跟上,纷纷从谢劭身边走过。
谢襄领着安苓长公主往安排的浔阳殿走去的路上,才看似为谢劭开脱搬的说道:“端王虽然不重礼节,但平日也帮父皇处理了不少政事,您这一来,便给他来了个下马威,怕是会惹得父皇不悦。”
这话里话外,虽然没有明说,却很显然是在暗示谢劭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了。
安苓长公主是个何其聪明的人,怎会听不出其中的意思?
她不由得转头看了谢襄一眼,凤眼微眯,几乎成了一条细线,脸上流露出来的显然是讽刺的意味了,“皇上喜欢,那又如何?本公主乃是皇上长姐,端王对本公主不敬,罚了也就罚了,皇上敢说二话?”
这话一出,身后的太子党都交换了一个眼神,一副高兴模样。
身后跟着的许妗如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正想上前帮着沈嘉礼说话,结果还没走两步,便被谢闻给拉下了。
从前许妗如并未接触过长公主,不知道其厉害,可谢闻却是体会过的,
这位姑奶奶,能不惹就不惹。
许妗如这般冲上去帮着说话,只怕会更加引起她的反感。
见状,许妗如只好作罢。
不一会儿,安苓长公主便入了浔阳殿内。
让安苓长公主意想不到的是,这殿内的布置,竟然别具一格。
明明身在京城,却好像回到了五台山似的。
安苓长公主不由得有些惊讶,“你们还真是花了心思,这满院的茶糜,可不是京城能开的出来的。”
谢襄讪讪笑了笑,“早知道您要来,提前一月,便已经在开始准备了。”
“哦?”安苓长公主有些吃惊,只提前一月,便能将这些花千里迢迢运过来?这得浪费多少人力物力?
她拧着眉毛看了一眼谢襄,轻轻摇了摇头,“这是你的主意?”
谢襄并没有直接回答,只笑道:“不论如何,只要长公主欢喜便好。”
安苓长公主摇头道:“不,不对,你的心思没有这么细腻。想来,是皇后的心思?”
还没等谢襄回答,后头的谢闻便忍不住说道:“长公主,是端王妃的主意!她怕您刚来京城不习惯,这浔阳殿里不少物什,都是她亲手置办的。”
谢闻这话一出,立马感觉到了太子党射过来的异样的目光,好像要在自己身上烧出几个大洞来似的。
但谢闻根本不在乎。
安苓长公主嘴角微垂,冷哼道:“规矩不守,花样倒是不少。这花开的这般鲜艳,要特地从江南运过来,恐怕得花费不少人力财力吧?大周这两年,天灾人祸不断,边境时常打打闹闹,端王妃,不该不知啊。”
她说话时,声音清冷,不耐烦到了极点。
谢闻顿时有些噎住。
他本来是想在长公主面前帮沈嘉礼邀功的,谁知道好像弄巧成拙了。
这下完了。
安苓长公主冷笑,“所谓娶妻娶贤,端王这妃,只怕是娶错了!”
随即,便直接走入殿内,“行了太子,你陪着到现在,也够久了,早些回去休息吧。本公主也乏了。”
闻言,谢襄点了点头,领着众人在外头行礼,便退了下去。
众人散去。
谢闻和许妗如却是急得团团转。
“这下彻底完了,长公主刚进京,对端王妃的印象便差到了极点,这可如何是好?”许妗如一张小脸煞白,脸上写满了担忧的神色。
谢闻轻轻拍了拍许妗如的肩膀,柔声安抚道:“你且不必着急,事情应该还不到特别糟糕的时候,只要接下来长公主在京中这几日,端王妃好好表现,也并非不可挽救。”
许妗如咬着唇瓣,“这该如何表现?长公主喜欢什么呀?”
这倒是难住了谢闻。
安苓长公主在外那么久,他们很少接触,这会儿还当真不知道该如何拿捏她的喜好。
谢闻努了努嘴,挠着脑袋,叹息了一声,“这事儿,我当真拿不了主意,回头,我去找六哥问问吧。”
许妗如这才放心了一些,点了点头,“好吧,今夜你便过去吧,别耽误了事儿。”
谢闻眼神凝重,“你今晚早点睡,不必等我了。”
可许妗如怎么可能睡得着?
浔阳殿内,安苓长公主被高瘦男子扶着,在边上的梨花木椅上坐了下来。
她倒是没想到,这沈嘉礼还真是心细,椅子上的坐垫都是江南的刺绣,描绘别样的风景。
身旁的男子挑眉道:“这端王妃,想来也是想讨你开心。你这好容易回京一趟,也不必为了这点小事惹了自己不开心。”
安苓长公主轻笑一声,“我看上去会是那种因为这点小事就大发雷霆的人吗?”
男子轻轻摇了摇头。
“本公主初来乍到,这端王妃当着众人的面上便不守礼,这不等于是看轻本公主?这要是不罚,这宫中的人,迟早将我看轻了去。”
安苓长公主说着,靠在垫子上,这个时候,她闻到了一股梨花的清香。
她有些奇怪地捡起背后靠着的那个垫子,仔细闻了闻,轻笑,“这内里的填充物,还是梨花的香。”
只是,这样心思细腻的人,为何会犯这么大的错?
如今稳下心神来,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般,朝着院子看了一眼。
“与浠,你去瞧瞧外头的那些花。”
那叫与浠的男子顿了顿,冲着外头看了一眼,“怎么了吗?”
虽然有些奇怪,可他还是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