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在意料之中。
毕竟谢劭和谢闻从宫中回来时，一路上也多多少少听说消息传扬出去了。
他们猜测，应该是太子党放出的风声。
如今这叫宋慕斯的笔录官，在京中也算是名声狼藉了。
“我想，此人做事虽然有些莽撞，但看得出来，他能为百姓着想，日后在朝堂之上，必定会成为一个好官。”
这样的人，的确不该沦落至此的。
谢闻也对此有同样的看法，他点了点头，跟着说道：“此人此举，显然是有意投向我们。皇兄，眼下我们在朝中的势力不大，应该尽力拉拢新人才是。”
这一批新考的进士多多少少都做上了官，而且已经一个月过去了，谢劭这边却依旧没有任何行动。
这些新人，指不定哪几个日后就会成为日后朝中的一二把手，要是不提前拉拢布局，反而被太子屡次抢占先机，他们岂不是位于被动的地位饿了？
谢劭只是深深看了两人一眼，声音沉闷，“嗯，我知道。”
言尽于此，沈嘉礼也知道谢劭心中有底了。
就算是拉拢朝臣，也不会明目张胆，像谢襄这般门客成群，万一出了什么事儿，他肯定会被拖累。
倒是谢闻有些傻乎乎的，没明白谢劭的意思，反而越发着急起来，“您知道了，便尽早准备。前儿我与黄学一同去了一趟渌巷，他对我的政治抱负很是欣赏，我们一见如故……”
谢劭和沈嘉礼对视了一眼，不由得皱了皱眉。
和黄学？
“黄学此人，城府极深，你还是少接触的好。”
“怎么会？他一开始可是想投靠我们的，只是太子派人上门去请，他不好拒绝罢了。如今朝中不少重臣都是太子党的人，他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官，在朝中根基不稳，也实在不好反戈倒向我们。”
谢闻没有什么心眼，基本上和黄学说了什么，便如数说出来了。
谢劭和沈嘉礼从中听出了点端倪。
要么，这黄学跟朝中不少大臣一样，是墙头草，都是隔岸观火，等他和太子分出个胜负来，再投向赢家。要么，就是在套话。
谢劭拧着眉毛看着谢闻半天，“黄学师从孙太傅，在朝中还是有些根基的，这些话，也不过是说给你听听罢了。”
“啊？”谢闻不由得抓了抓头发。
他倒是没有细想，如今被谢劭点出，这才发觉其中微妙。
谢劭定声道：“你与此人交往，应当多留些心眼……”
说完，又顿了顿。
谢闻本来就藏不住事儿，若是态度变化明显，必然会更加引起黄学的怀疑。
这般想着，谢劭便又摆了摆手，“罢了，你照常相处便是。”
谢闻应了一声，“既然黄学不可信，那这宋慕斯呢？”
谢劭轻轻摩挲着自己的手指，沉声道：“这宋慕斯虽然英勇，为我发声，但也保不准与太子暗中勾结。我尚且还没想好对策。”
他没想好，沈嘉礼却是想好了。
沈嘉礼随即说道：“此番他前往边关，若他与太子没有牵连，必定会遭到为难。我们修书一封，送去山海关，请长广王来帮我们瞧，他见多识广，许能看出些什么。若这宋慕斯当真清白，长广王也可帮衬一二。”
如此一来，两全其美。
谢劭的眼底瞬间闪过一抹亮色。
“你当真比我想象中的还有远见。”
前朝暗流涌动，争斗不断，后宫也一直不太平。
因着淑嫔刺杀皇上之罪，就算是死了，也没敢大办丧事，宫里倒是一如往常。
不过德妃却害了病，在床上躺了好几天。
毕竟是当朝太子的生母，皇上总归也该过去瞧瞧的。
病榻上的德妃果然面色憔悴，看起来病殃殃的，一副羸弱的模样，与往常那明艳动人的样子截然不同。
见着皇上，她甚至挣扎着还要从床上起来参拜。
皇上直接一个摆手，免了她的礼，随即在床边落座，“你怎么样了？”
德妃扯了扯嘴角，苦笑道：“只是一点小病小痛，让皇上挂心了。”
皇上皱了皱眉，“听闻太医开了不少药，吃了好些时日，一直不见好？”
德妃讪讪笑了笑，“太医说是心头郁结过重，这是心病。”
“哦？爱妃有什么心事？”
“这……”德妃装作一副为难的样子。
“但说无妨。”
“皇上，臣妾不敢说。”
“朕不会怪你。”
“淑嫔做下那样大逆不道的事情之前，曾经给臣妾留了一封书信，她嘱托臣妾要照顾好十二公主。如今，臣妾算是食言了……”
听到这话，皇上的面色瞬间阴沉了下去。
他猜到德妃有话要说，不曾想是为了这件事。
于是，他只是冷声说道：“你不必担心，朕已经妥善安排好一切，也不会迁怒宝欣，你只管好好养病。”
如今的谢宝欣也不过只有六岁孩童的智力，淑嫔的事儿，想来她也参与不了。
再者，虎毒不食子，皇上断然不可能将谢宝欣赶尽杀绝。
但德妃却依旧不依不饶，她含着泪，可怜兮兮地看着皇上，“皇上，但臣妾始终放心不下。宝欣这孩子，从小便和襄儿玩的开，臣妾膝下没有女儿，也将她当做自己的女儿看待。身为母亲，总是希望将自己的孩子留在身边的……”
即使谢宝欣的智力低，也没有什么用武之处，但留在沈嘉礼身边，她总归是不放心的。
所有人和事儿，必须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才不会带来后患。
然而皇上却并没有要松口的意思，“你与淑嫔有不少来往，如今宝欣的事儿，你更应该避嫌。”
“可是皇上，臣妾是清白的，为何要避嫌？臣妾不怕他人非议，只想将宝欣养在身边，这孩子实在吃了太多苦了……”
说到这里，德妃眼泪又开始落下来了，看着我见犹怜。
但皇上依旧紧缩眉头，丝毫没有半点想退让的意思。
“你好好养着身子吧，宝欣的事儿，你不必操心，你若当真思念她，朕会让她常过来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