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充?
苍漠脸上两道粗墨般的眉毛一挑,狐疑的眼神落在谢宝欣那张沾染了污秽的小脸上,一股怒意蔓延开来。
“不可能!我就在这儿,你那怎么可能还有一个和亲公主?!”谢宝欣一口否决,可接下来,她眼睁睁地瞧见几个士兵抬过来一顶垂着粉色柔纱的轿子,微风吹拂,不断撩动,里边坐着的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若隐若现。
谢宝欣的脸上渐渐地晕开一抹慌张的神情,“沈嘉礼,你以为随便找个女人冒充我就行了?”
沈嘉礼似乎没将谢宝欣放在眼里。
她直勾勾地看向苍漠,脸上的笑意分明写满了嘲讽,“苍漠,你的手段还真不少,为了毁约,还特地找人冒充公主。”
眼下苍漠大势已去,将谢宝欣推出来,也不过是困兽之斗。却万万想不到,他自以为备了一手底牌,却不过是废纸一张。
他冷眼看向谢宝欣,眼底染上一抹杀意。
谢宝欣慌了,不可思议地盯着那轿子,步步逼近。
她要掀开那轿子,看看里面冒充自己的到底是谁?!
但大齐的士兵却挡住了她的去路,手里的佩刀出鞘一半, 凶神恶煞地瞪着眼睛。
谢宝欣几乎要跳起来,“我是你们的公主!你们要是伤了我一根毫毛,小心你们的项上人头!”
可大齐的士兵非但没有被吓退的意思,反而逼的更紧。
谢宝欣一张小脸苍白如纸。
她看向谢勋,声音因为紧张而变得尖锐,“六哥!我是宝欣啊,你快告诉他们,我才是你的妹妹!”
大敌当前,谢勋怎么可能动恻隐之心?
他面色如常,好像当真只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的,淡淡说道:“你不是宝欣。轿中之人,才是公主。”
此话一出,谢宝欣忽然感觉自己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一地。
单薄的身子晃了晃,摇摇欲坠,“不可能,不可能……”
“看来,我是看错你了。”
苍漠脸上泛开残忍的笑容,冷着声音。
“不,我真是公主。”谢宝欣喃喃着,一把扯开自己的衣领,在众目睽睽之下,露出半个香肩!
雪白的肌肤上,一朵梅花胎记赫然出现!
谢宝欣的眼神充满了无助,“只有大齐的公主,才有这样的胎记!六哥,你可看清楚了?!”
谢勋眼神淡漠,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雕虫小技。”
沈嘉礼顺着他的话茬,看向苍漠,“这胎记,想要造假还不简单吗?苍漠,你也就这点手段了。”
嘲讽之下,苍漠顿时失了颜面。
他勉强挤出一抹冷笑,“我也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
说罢,他一把掐住谢宝欣细长的脖颈,将她整个人一点点举了起来,脸上却依旧是一副谈笑风生的模样,“此人,不过是拿来给助助兴。如今,她也没什么用处了。”
他收紧虎口,谢宝欣悬在半空中,脸色一点点变得青紫。
为了大齐,也为了稳定当前的局面,沈嘉礼断然不会承认谢宝欣的身份。
何况,谢宝欣主动投敌,若命丧于此,也是她该有的报应。
“放手!宝欣!”
谢闻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手中举着一把亮晃晃的长剑,直直地朝着苍漠刺了过去!
苍漠反应极快,只一个闪身,便躲过了谢闻的袭击。
甚至,他在一瞬间捕捉到谢闻的要害,一个抬腿,便踢中了谢闻的腹部,将其踹飞出去。
谢闻重重跌落在地上。长剑脱手。
苍漠眯眼,睥睨着地上的谢闻,似是察觉到了什么,饶有兴致地勾起眼尾,哂笑道:“端王和王妃不是说,此人不是你们大齐的公主吗?一个山野村夫罢了,何必这么紧张?”
话中之意,不言而喻。
沈嘉礼的后背也沁出了冷汗。
她竟然忘了这茬!
谢闻这个恋爱脑,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谢宝欣受伤!
眼下,有谢闻作证,若是坐实了谢宝欣的身份,他们苦心经营的棋盘恐怕是要毁了。
她当机立断,一把攥住谢闻的衣领,扬起手来,甩了一个响亮的巴掌。
谢闻当即被打懵了。
“皇子中了幻药,快抬进去!”
士兵们可不敢妄动。
副将得了谢勋的眼色,立刻招了两个心腹,一人抓住谢闻的一只手,直接脱进了营帐之中。
谢闻挣扎着想为谢宝欣证明,可被副将及时堵住了嘴。
谢宝欣气得几欲癫狂,“沈嘉礼!你便是嫉妒我!若我当真出了事儿,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谁知沈嘉礼却一点也不带怕的。
她直勾勾地盯着谢宝欣,言辞冰冷,“我大齐公主,知书达理,绝不似你这般,疯癫猖狂,放浪形骸,甚至于三军之前宽衣解带,惹人耻笑!再者,我乃大齐端王王妃,自有皇恩保佑,孤魂野鬼,休想近得我身!”
她中气十足,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音都透着浑圆正气。
相比之下,谢宝欣简直就像是在做垂死挣扎。
她凄凉的目光在谢勋和士兵们身上转了一圈,彻底失了气力,瘫软在地上。
一直旁观的苍漠依旧持怀疑的态度,目光在那顶轿子上徘徊了许久之后,才沉声说道:“大齐常以礼仪之邦自诩,怀仁天下,信通四海,如今,却在和亲大事上出尔反尔,令人不齿!端王妃,你怎还能这般理直气壮?”
沈嘉礼抬起眼皮,目光温和而格外有力,平静中透着力量,“和亲公主已到北姜,何来出尔反尔一说?”
这顶轿子,这轿子里的和亲公主,便是强有力的证明!
“北姜大使连夜送来消息,大齐皇上出尔反尔,已经后悔和亲,解除婚约了!”
“荒谬!”谢勋直接否定了苍漠的说法,直接从自己的衣袖兜里掏出一封密信,“这是本王昨日收到的,信中交代,务必护送公主安全到达北姜!”
他目光清越,如冬日寒霜,寸寸冷如肌骨,言语中更是含着嘲讽,“公主已到北姜境内,若大齐当真要毁约,也不该是在这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