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袤无垠的草原上卷起漫天的黄沙,让空气都变得厚重起来,炽热的阳光只能从那浑浊之中窥探一二,沙尘呲拉着脸,呼吸间,仿佛进入肺腑,沉闷至极。
“起轿——”
随着太监的一声长啸,迎亲开始了。
这也就说明,谢宝欣不会再有自由行动的机会了,自此刻起,到达北姜皇宫之前,她一刻也不能出轿子,所有的事情都要交给下人辅助完成。
沈嘉礼不知道谢闻到底用了什么办法将谢宝欣乖乖带进去。
她策马奔腾,北地粗犷,更能历练心境,无论什么烦恼,在草原上跑一跑,感受人类的渺小,而天地的广阔,什么烦恼就好像烟消云散了。
谢闻跟在沈嘉礼身后,亦步亦趋,待她停下来喝水,他立刻凑上去。
“六嫂,既然我已经答应了我要做到的事情,那可不可以将父皇的那封书信交给我。”
谢闻是后来才知道,沈嘉礼偷偷去找皇帝告状,让对方知道谢宝欣在这边的一举一动。
甚至还告诉了皇帝自己的处理办法,美美皇帝回复的便是自行安排,那便说明皇帝是支持沈嘉礼的。
从前这些东西都是保密的,但谢宝欣行刺自己,她怎么可能还忍得住。
她将皇帝的信展示给了谢宝欣,果不其然谢宝欣又一次崩溃。
而谢闻在一旁焦急,“皇嫂,您这是干什么?”
“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你为什么又要去刺激她?”
沈嘉礼淡定的收起那些信,“没什么,只是想试探试探罢了,虽然你相信他是真心改变,可在我这里她早已没了信誉。”
“因此你做任何事情都不会打动我,也不会改变我对她的看法。”
“但这是你想的,我给了你面子,却不代表我就要按照你的方法行事。”
谢闻快急死了,房间内的东西被她砸的一干二净,甚至还有自残的趋势。
“皇嫂!”
谢闻一把推开沈嘉礼,将谢宝欣制服,主要是不想让她再伤害自己。
“皇嫂,我求你,别再刺激她了。”
沈嘉礼轻哼一声,“她自残,呵。”从她嘴里发出的只有不屑,和怀疑,“她惜命着呢,这个世界上谁都有可能自杀,绝对不会是她谢宝欣。”
谢宝欣仿佛听到了沈嘉礼的话,挣扎的更厉害了,连谢闻自己脸上都被指甲抠了一条血印。
沈嘉礼站的远远的在那里看笑话,“这是你的承诺,在两国签订协议之前,绝对不会因为她影响了大事,既然这责任是你自己主动要承担,那你便准备好承受后果吧,这一道血印只是一个提醒,也不过开始罢了。”
谢闻拦在沈嘉礼的马前,神色复杂,“皇嫂,你说的对,我不应该将宝欣肚子自走。”
沈嘉礼讶异,还很是惊奇,“不,不,不!我可是个坏女人,你怎么能听我的话呢?”
谢闻急着想要解释,“皇嫂。”
沈嘉礼做了个停止的姿势,“打住,别叫我皇嫂,我承受不起。”
谢闻现在进退两难。
他想起了自己从前跟谢宝欣在六哥新婚第二天大闹王府的事情。
那个时候他多张扬啊,觉得全世界都围着自己转,也觉得自己配在六哥的婚姻里指手画脚。
可现在想来,他又是凭什么呢?
这段婚姻是连皇帝都支持的,皇帝为了给自己的儿子出气,不仅转而支持沈嘉礼,甚至还在沈箬林想要跟谢襄成婚的时候三番四次的阻挠。
当然更多的时候,是沈箬林咎由自取,可皇帝的态度便说明了一切。
最近这几天,谢闻负责看管谢宝欣,他终于体会到了当初自己无理取闹时,六哥的感受,那个时候他们被六哥养的大狼狗吓跑。
可如今回过头再看,那狗又算的上什么呢?
有一件事情他没有说,谢宝欣竟然背着他偷偷去请杀手刺杀沈嘉礼,幸好他及时发现,暗中阻止。从拍到现在,谢宝欣还在幻想着到时候手机壳被刺客自杀的场景。
自从上次的事情发生以来,谢宝欣就跟一个木头人一样,什么都没有反应,只出了两个人。
一个是郑旺,一个是沈嘉礼。
前者带着爱与怀念,这恐怕是她如今唯一的人性了吧。
后者带着恨意,谢闻不知道这种恨意到底从何而来,他觉得谢宝欣怕是还没有想明白事情,自从成人礼过了之后,所有人都在前进,只有谢宝欣止步不前。
这或许也导致了她偏听偏信,遇到事情并不会去真正的调查,而是只相信一个人的说法。
只要对方得到了她的信任,那么便能对她为所欲为。
郑旺是这样,沈箬林也是这样。
谢闻不知道还能怎么才可以将谢宝欣拉出泥潭。
沈嘉礼完全不想搭理。
“你还想让我怎么办呢?她都想要我的命了,我没有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便是我最大的仁慈。”
沈嘉礼被谢闻烦的不行。
当初考武试的时候,所有人都说他不行,可沈嘉礼相信谢闻,甚至还在心中暗自佩服他。
觉得他是一个执着的人,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得到他想要的目的。
恐怕是他谢家的遗传吧。
谢劭也是这样,最近又开始往外跑,一次十天半个月,因为都是和亲队伍里当然人,对于王爷经常出门的事情,众人见怪不怪,难道是他前段时间在沈嘉礼身边待了那么久,大家议论纷纷。
想到这里,沈嘉礼勉强有点耐心。
她耐心的骑着马停下,在谢闻期待的目光中,缓缓开口。
“我可以不跟她计较,也可以不再上报关于谢宝欣的任何事。”
谢闻喜形于色。
沈嘉礼画风一转,“但问题是,我并不想这么做。”
“你有没有想过我这么做的原因?难道就只是因为看谢宝欣不顺眼,想给他找麻烦吗?”
谢闻:“难道不是吗?”
沈嘉礼:“当然不全都是。”
“我是安排送亲的宗室之妇,再加上网易的关系,我在队内有一些的话语权。”
“可我若是给谢宝欣开了先河,以后队内的其他人怎么看我?怎么看谢宝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