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想来,是他错了。
世界上有三种人,男人,女人和沈嘉礼。
这是一种无法言传的领会。
“王妃说笑呢,我当时晕晕乎乎,只想着找大夫,忘记了跟王妃告别而已。”
沈嘉礼冷笑,“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程文犹豫了,过了会儿,他试探道:“那您说是还是不是呢?”
沈嘉礼:“呵。”
程文:……
这个呵他应该怎么做理解呢。
程文求助的看向谢劭,男人在这里,眼睛也在这里,可是心似乎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程文也忽然没心情了,他看了看沈嘉礼,张口想说什么,很快感受到一股迫人的压力。
是旁边谢劭锐利的警告。
这一切正好被沈嘉礼看在眼里。
她不动声色,“你该办的事都结束了?”
程文:“是,浚县也不能一直没有县令。”
沈嘉礼:“好的,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程文心头顿时生起起不太好的预感。
“谢……谢谢?”
沈嘉礼微笑,“不客气。”
程文:更害怕了怎么办?
他不敢再停留了,转身就走。
眼看就要到出口,沈嘉礼忽然叫住他。
“哦,对了,差点忘了一件事。”
程文背对着二人,认命的闭上了眼,便听身后的女子用云淡风轻的语气,说着骇人的话。
“你之前说来这里是为了换一批布料,我当时查证了一番,的确有一匹布料因为泡了水坏了,因此用浚县当地一批上好的料子替代。”
“这件事本应该在这里就结束了,可惜……”
程文一抖。
旁边的谢劭无动于衷,好像所有事情与自己无关。
沈嘉礼温柔一笑,继续道:“前两日我的侍女去附近镇子上转了两圈,那家名叫家和成衣铺里正好新进了一批上好的,从江南最好的丝织坊运过来的布料,你说巧不巧,那布料无论是从料子,染制技艺都与我们那传说中被洪水泡过的布料一模一样。”
程文默默转身,先是看了一眼谢劭,男人依旧无动于衷。
他心底快骂死了。
怎么就跟了这么一个主子。
沈嘉礼:“我也是和亲队伍的负责人之一,尤其涉及到女眷嫁妆单子,是我看管的重中之重,程大人,对于这件事,你是否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程文:“这……恐怕是巧合,虽然公主此时才北上和亲,可南北商路早就开通,许是巧合。”
“巧合?”沈嘉礼冷笑。
程文:“是……”
说完他就后悔,为什么他每次在沈嘉礼面前,找的借口都这么不堪一击。
要么就是连招呼都不打就跑。
简直是上赶着送人头。
沈嘉礼:“程大人,我都怀疑你是怎么坐上县令这个位置的,能在王爷身边谋事,都是聪明人,可这一次两次的,你是忽然被下了降头吗?变得这么……”蠢。
程文:他也怀疑啊。
可事实就是,每次遇到沈嘉礼,他都要掉链子。
“程大人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因为我能够证明,那附近镇子上传出的布料正是和亲嫁妆里的那一批,就是不知道程大人口里的巧合,是否能拿出足够有力的证据。”
“不然的话……”沈嘉礼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可对于程文来说,不亚于鬼催命,“我的折子先递上去,就说当地官员沉着洪水,偷换布料,拿去高价贩卖,再以次充好,明目张胆更换公主嫁妆礼单。到时候皇上看到了,不知道你头上这顶乌纱帽,还能不能戴稳。”
程文险些就给跪下了。
他现在还撑着,不过是因为他明白,所有人都明白,几人是一条战线,沈嘉礼的威胁,也只是想知道那件事。
那一晚的事情只有他们三人知道,越多人知道就意味着越多的风险。
况且……
“王妃,这件事,恐怕还得王爷亲自告诉你更好。”
说完,他立马转身离开。
程文走后,沈嘉礼冷冷看着谢劭。
“你还是不想说吗?”
谢劭不说话。
“那好。”沈嘉礼气得发颤,怎么就有这么倔强的人。
“好好好!”她连道三声好。
“那你永远也别说。”
她去下拇指上一直带着的扳指,“反正这个也不是给我的,还你。”
那是皇太后的信物。
在皇帝面前过了明路之后,一直都是沈嘉礼戴在身上,在外人看来,那只不过一批老弱病残,却不知那些人已经在谢劭的暗自安排下替换了。
如今这批兵力全是壮青年。
不过对于整个京城的人来说,那批私兵根本不是哪里兵力的问题,而是一种象征,被皇家重视,被谢劭重视的象征。
甚至有人猜测,更深的一层含义是那批私兵戴在沈嘉礼身上,是不是意味着,她即将是大齐下一位皇后。
当然,这最后一个猜测太过惊世骇俗,众人只在心里想想。
自从过了明路之后,这戒指沈嘉礼从不离身,她甚至都能感觉到每次有人与自己说话时,对方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看向手中的戒指。
那一眼,带着羡慕,敬畏,恐惧,甚至渴望。
而如今,沈嘉礼将东西放在谢劭面前。
“你前两日问我能不能与你同甘共苦,即便是去死,我说我要思考几日。”
沈嘉礼笑了,“如今我有答案了。”
谢劭缓缓抬头,默默注视着她。
沈嘉礼手指划过男人的脸颊,感受着他短硬的胡渣划过指腹的扎痒感,“你不想知道答案吗?”
谢劭眼神动了动,好几日未开口,他嗓音干涩沙哑,“是什么?”
沈嘉礼将戒指放在男人手心,道:“答案是不行,我无法与你同甘共苦。”
谢劭眼神微动。
他眼底升起滔天巨浪,可那所有的动容都被掩盖在他故作淡然的深沉之下,男子只是微蹙眉有,轻声,“嗯。”
沈嘉礼也默默看着他,面无表情,只有呼吸声越来与重,越来越急促,心跳声似乎都开始巨响。
忽然,她抢回还在男人手心的戒指,又狠狠抛过去,蹭着男人的耳廓,砸到男人肩膀上,后滚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沈嘉礼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