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礼再知道周臻和杨虎来了的消息之后，就没有任何意外，她早就通知过手下的人。
如果遇到那两人，一定要将其拦下来。
不过也因为这两个人，她这一晚上是没有办法睡好觉了。
周臻经历过一个多月的奔波，脸上带着疲惫，又看到故人，想起自己做的那些不计后果的事情，她神色低迷。
“王妃。”
沈嘉礼拉着她的手，不谈其他事情，问对方路上怎么样，有没有受到伤害。
可是越是这般关心，周臻心底就越难受。
在沈嘉礼又一次问她需不需要热水的时候，周臻终于崩溃了。
“王妃，我做错了。”
沈嘉礼不说话。
周臻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忏悔。
“我不应该任性地丢下江南那些事情，跟着杨虎匆往北上，不禁毁了自己的名声，还让哥哥在江南无地自容。”
“本来我爹的事情已经让哥哥的婚事十分艰难，如今我又丢下所有人逃婚，恐怕我再怎么对哥哥说道歉也没有用了。”
沈嘉礼个在椅子上，淡然道：“嗯哼。”
周臻一听沈嘉礼的态度，就知道她对这件事的意见。
原来方才那般好的态度不过是陷阱。
说她真的话为所欲为，恐怕会彻底失了王妃的心。
沈嘉礼觉得这一个个的怎么不长脑子呢。
周臻是这样，谢宝欣也是这样。
她前世看过一个研究数据，十六七岁的少年正是叛逆的时候，他们的脑袋还没有发育完成，对于危险以及后果的判断与成年人的想法并不相同。
恐怕这就是这些人常常一句话一个眼神就冲动的原因吧。
不过，她也没听说别人家的孩子有周臻和谢宝欣这么疯狂的啊。
或许家庭环境也有因素导致吧。
沈嘉礼思绪不知道飘到哪里了。
回过神来，周臻还在哭泣。
“好了，好了。”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周臻抬头，眼底带着不可置信。
沈嘉礼轻哼。
“嗯，对于我来说还真不是什么大事情，毕竟我不是当事人，就算我再关心你关心你的母亲，别人也不会去在背后说我的是非。”
“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那所有的流言及后果就该你自己来承受。”
周臻神情落寞下来。
“是，我知道。”
“在路上我已经和杨大哥说过了。”
“我本来是想要启程回江南的，既然是我犯了错，那我便应该承受所带来的后果。”
“哪怕是削发为尼，甚至浸猪笼，我也认。”
“可我最怕的，就是我身边的人因为我的所作所为受到影响。”
沈嘉礼：“这是不可避免的不是吗？你们是一家人，又共同经历过那么多事情。”
周臻不说话了。
她心理下意次的想要询问王妃的意见，可刚张口就停下了。
前因后果她都清楚，再问王妃不过是需在心中试图寻找宽慰。
而她做的那些事情如今不配得到原谅。
周臻跪在地上，不住的抹着眼泪。
沈嘉礼听的都瞌睡了，最终摆手。
“好了，去睡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周臻点点头，很快有侍女人过来将她带下去。
临走之前，沈嘉礼忽然问道：“你准备好了吗？”
周臻：“什么？”
沈嘉礼：“谢宝欣啊！”
“晚上好好想一想，到姐明天该怎么面对谢宝欣。”
沈嘉礼这一句话，让周臻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其实幻想过自己再见谢宝欣时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在周臻和幻想之中，应该是自己得到了幸福美满的人生，而谢宝欣孤苦无一的在北姜，寻求之援却被皇帝拒绝。
她还没有想过要去害谢宝欣，可对方可以说间接造成了自己如今生活一遍地狼藉。
周臻不是圣母，她在心底能说一句谢宝欣好就见鬼了。
所以她幻想过很多场景，都是自己或身居高位，或平淡幸福。
却从没想到双方会在对方最狼狈的情况之下见面。
自己逃婚，谢宝欣被迫和亲。
生活好像从来不会按照一个人想象的方式实现。
周臻一眼到天亮。
她还想过谢宝欣会对自己是什么态度。
辱骂，嘲讽，甚至殴打她都想到了。
可双方即将见面。
周臻甚至已经紧张的腿肚子都在颤抖。
“见过公主。”
不管如何她的礼仪都是规矩的，那闺阁女子的训练，早已印刻在内心深处，成了一到疤痕，也是她身份认同的标志。
谢宝欣看着前面那个一脸纠结的人。
觉得奇怪，可她现在却没心情搭理。
昨晚郑旺后去侦察，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谢宝欣担心了一晚上没睡着。
根本没空注意旁边的人。
她风一般的从周臻旁边飘过，不做任何停留。
周臻愣住了。
她茫然看着谢宝欣的背影，意识之间甚至觉得有点不真实。
直到后被人拍了一下她才反应过来。
“王妃？”
沈嘉礼朝她眨眼。
“谢宝欣现在有更喜欢的人了，所以你和杨虎对她来说已经是过去式了。”
周臻有点不太理解。
一是不理解为什么一个人的喜欢变化的如此之快。
还有一个。
“那为和王妃昨夜会说那样的话。”
沈嘉礼满意的看着她眼底的黑眼圈。
“ 就是不想让你好好睡觉啊。”
这么一说，周臻倒心安了。
她现在心里被愧疚压的喘不过气。
若是有人给她惩罚，她反倒好受一些。
“王妃，我昨夜就和杨大哥说过了想要回江南去承受一切后果。”
沈嘉礼：“他怎么说？”
周臻沉默。
她很确定自己对杨虎心意还在。
“就算有，现在也不能有。”
“我们两个不能从私奔开始。”
“那样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沈嘉礼轻笑。
“你知道吗？我们今日的目的地是要去寺庙。”
“本来打算劝说你在那里削发为尼。”
周臻：“我愿意！”
沈嘉礼摸了摸她那头乌黑靓丽的头发。
“着什么急？”
沈嘉礼：“这里有一封书信，看了过后你或许会好受。”
周臻在沈嘉礼可注视下打开。
很久很久，她都没有抬头，沈嘉礼只看到滴答滴答的水珠，将纸张染湿，原本整齐的字迹，成了一团一团的黑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