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嫔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起来的。
在离开牢房之前,却听谢宝欣开口,“等等。”
淑嫔心中升起希望。
谢宝欣:“将信留下。”
淑嫔却不同意,女儿不认她也无所谓,可她绝不允许女儿被其他人诱哄。
“不行!”
她断声拒绝没有丝毫犹豫。
淑嫔知道自己这个做法会引起女儿的反感,她不敢停留,甚至不敢回头看谢宝欣脸上失望的表情。
她怕自己心碎。
“我恨你!”
“我最恨的就是你——”
淑嫔忽然喘不过气来,她扶着墙壁,脸色惨白,头后仰,呼吸急促。
宫女见状,慌忙去搀扶,担忧大喊:“娘娘!”
“娘娘,你没事吧?”
“快去,快先去请太医。”
这边动静非常大,间隔了几间牢舍的谢宝欣当然听见了。
她第一反应便是淑嫔是装的,宫里有太多女子装病,试图取得父皇的怜悯。
虽然母妃从未这样做过,可谢宝欣觉得自己母亲身体一向很好,只有这样才是合理的解释。
或许也因为,只有这样她潜意识里才能宽慰自己。
她做的一切都没有错。
谢宝欣想要去看,她的心都飘到了母妃那里,可偏偏身子就是没有动,她说在角落里将头埋着,捂着耳朵,不去听那令人恼怒的声音。
肯定是假的,母妃一定会没事。
她若想去确认,其实只需要站起身看一眼,可在当下那个时候,谢宝欣怎么也站不起来。
淑嫔出宫,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找沈箬林对峙。
太医说她不能动气,可如今这个情况,她如何能视而不见?
沈箬林没想到淑嫔竟真的跑到自己面前来,二话不说先扇了一巴掌。
她难以置信往日在宫中端庄的后妃,竟当众坐下如此不雅的动作。
沈箬林低估了一个母亲生气的程度。
“蠢货,别再给欣儿写信。”
淑嫔恨恨道。
她知道自从女儿长大后脾有多难搞,有些事情怪不得旁人,可不沈箬林在后面推波助澜,事情恐怕还到不了如今这个地步。
一想起这个,淑嫔一是后悔自己,清醒半世,却会在这么一个装模作样的女子身上,再就是对沈箬林的厌恶了。
沈箬林被当众羞辱,心中怒火中烧,却也委屈至极。
“淑嫔娘娘,您怎能这样对我?”
“我跟欣儿是好朋友呀,我怎么会害她呢?”
“这一定是误会。”
淑嫔厌倦了她极力狡辩的样子,她冷笑,“呵,那好啊,现在这么多人在场,要不要让我将你写的那些信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看看你到底作为一个朋友到底是不是真的合格?”
沈箬林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因为她看到了淑嫔身后的那一厚摞信。
她不敢轻举妄动了。
可若她真的听了淑嫔的话,岂不更显得自己心虚。
沈箬林只好装作不在意的正了正头发,“娘娘打了我一巴掌还闲不够吗?到底想要做什么?”
淑嫔一辈子在宫中生存,见多了沈箬林这种女人,从前是没有将她往不好的方向想。
可自从那些密信被自己发现之后,夜深人静,淑嫔翻来覆去都在分析这个人。
她知道,沈箬林做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的目的。
当初的信有,如今的这封信也有。
她将昨日在牢中查到的信拿出来,那些碎片已经被淑嫔重新命人粘起。
“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沈箬林看到看到这破烂的信纸,心中一惊,先是抬头看了看众人,虽然没有人往他们这边看,可全部都竖起了耳朵。
沈箬林心下就是一沉,转瞬又恢复。
因为最新的这封信里他们只是简单的安慰。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沈箬林便开始狡辩。
“娘娘,您误解我了。”
“这封信真的只是对欣儿的关系,有些话欣儿不方便与您说,却对我知无不言。”
“我知道这不是因为她不爱您这个母亲,只是有些话,对亲人反倒不好说。”
“欣儿只是觉得在我这里可以畅所欲言,所以我们关系才走的近。”
“我不知道您为何误会,可我对心儿满腔真诚,绝对没有任何恶意。”
淑嫔听的恶心,这些话,她只听皇后说过,皇后是整个后宫的宫斗冠军,她的一些手段,就连淑嫔自己也想不明白,所以每每对上皇后她总是敬而远之。
万幸皇后还忌惮自己背后有一个强大的母家,就这样还时不时被她利用,偶尔会吃个亏,更不用说那些家世不显,却野心十足的女子,对皇后来说简直是棋盘上的棋子,随意使用,任意丢弃。
淑嫔甚至都想不起来那些人的结局,因为真的太多了。
所以沈箬林这点小技俩,在她面前实在毫无遮掩。
若放在平时,她或许还会与其对两下,可如今女儿的事情占满了她全部的心思。
淑嫔心中焦虑,脸上不耐,“在沈嘉礼回京之前,所有人都说沈夫人管家有方,丈夫出息,女儿落落大方。”
“如今看来,全是谎言。”
“我说呢,你母亲为何被送去静安寺礼佛,不是什么一时之气吧,而是装了这么多年终于被人拆穿了。”
“淑嫔娘娘!”
“我母亲绝不是那样的人,你根本不了解娘,怎能随意诋毁。”
沈箬林不允许别人说母亲的不是。
可淑嫔还没有说完,听到沈箬林对母亲的极力维护,她更是心痛,只冷声道:“我是不了解你母亲,可有其母必有其女,看你的做法就知道了,你的这些所谓手段都是从你母亲那里学来的吧?”
“当别人都是傻子?嗯?”
淑嫔一把将人扯到身前,两人对视,剧烈再近不过,淑嫔低声威胁。
“你最好告诉我你的目的,别逼我用手段,若我从你之外的人听到关于我女儿的噩耗。”
“我就不是像今天这样客气了。”
淑嫔声音淡淡,甚至仅隔一个身子便听不见,可沈箬林却像是被定住一样。
在那一瞬间,她只觉得冷。
她并不害怕淑嫔,可她感受得到,淑嫔是真的会下手。
沈箬林睫毛颤抖着,声音飘忽不定,“我……没什么事情,只是希望公主考虑一下,如今这件事情最好的解决办法,便是让公主主动请命去和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