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箬林也知道了那晚发生的事情。
爆炸案当时，她彻夜未眠，直到谢襄派人递来消息，说是安全，她才歇下。
皇帝召谢襄入宫时，她正巧在翊王府。
此时也等在府中。
“王爷？”
谢襄在看到沈箬林的一瞬间露出笑容。
“还没回去吗？这么晚了，我现在就让人送你回去。”
谢襄知道沈箬林绝不可能在王府留宿。
即便两人做过一些过当举动，但他清楚面前女子的底线。
男人将人虚搂在怀中，相互抵着额头，谢襄低声道：“想不想知道一个好消息？”
沈箬林抬头。
“什么消息？”
“ 父皇松口成婚的事了，最迟后天应该就会有礼部的人来定日子了。”
沈箬林脸上掩饰不住的喜悦。
她以为这次谢襄进宫只是去处理爆炸案的事情，却没想到还与自己的婚事有关。
沈箬林脸上露出灿然的笑容，谢襄见此，也笑了。
“怎么？”
沈箬林疑惑。
“无事。”
谢襄放开女子，看着她担忧的脸，又觉得没必要用那些情绪打扰到沈箬林欣喜。
便掩饰道：“马上要结婚了，怎么还不高兴吗”
沈箬林明明很开心。
可转瞬间她明了。
不是她不高兴，而是谢襄不高兴。
谢襄这句话是在说自己。
“是宫里出了什么事情吗？”
谢襄摇头，却别有深意道：“这次婚事进展如此之坏，你应该感谢六弟。”
只一说谢劭，沈箬林就明白谢襄为何不高兴了。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谢襄更不想明说。
沈箬林便试探着安慰，“或许有他的因素在吧，可若不是王爷三番四次的坚持我们的婚事，又如何能存在至今。”
“若真说六弟帮了忙，我是不相信的，王爷才是新郎，是最重要的那个人。”
沈箬林明显安慰到了谢襄，男人脸色好转。
他又将摸了摸沈箬林的脸颊，感受到如玉无暇的触感，喟叹一声。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沈箬林很快离开。
谢襄也未在府中停留，他去了城东。
谁又知道，整个京城都在追查的爆炸案凶，就住在城东，离质子居所不过一条街。
谢襄一进门，脸色便沉了下来。
“你胆子也太大了些，就这么炸了质子的居所，万一质子出了事，两国交恶，你担得起吗？”
红衣男子哂笑。
“我为何要担责，所有的计划都是经过你同意的，不是吗？”
“你！”
谢襄无话可说。
谢襄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可那红衣男子却不放过。
“我可得到消息，谢劭平平安安出了宫，你的计划没有用，还是说你这个人没用？”
面对红衣的冷嘲热讽。
谢襄神情阴郁。
在他知道皇太后手中的私兵给了谢劭之后，谢襄本想将东西抢过来。
可以红衣商议过后，他又觉得，得到了又毁掉，岂不是更能打击谢劭。
两人便准备安排一场爆炸，而他提前去皇帝宫中汇报，也不明说，先说谢劭手中的私兵，再发生爆炸，皇帝自然而然会联想。
而他也可以排除怀疑。
毕竟爆炸案发生之时他正在皇帝宫中，只要表演好震惊，皇帝不怀疑，谁又会查到他身上。
事情发展的很顺利，皇帝果然对谢劭起了疑心，当即便召他入宫。
却没想到谢劭仅凭三言两语，不仅打消了皇帝对他的怀疑，甚至还任由他留着那批私兵。
不仅如此，还亲自从皇帝寺库中给补贴，让手底下皇子去养兵。
谢襄只要一想到这里，心中累积的那股气，如心魔一般，带着蚀骨之痛，侵扰着他。
他看了一眼红衣男，狠下心。
“既然不能毁掉，那边抢过来。”
“还是杀掉的好，正好绝了后患。”红衣提出相反意见。
谢襄自己手中有充足的兵力，他对那个位置谋划已久。
谢襄沉吟片刻，“两手准备，抢不过来，便杀掉。”
“可。”
谢襄离开后，红衣脸上的笑容沉下去。
他打了个手势，很快房间里出现一个女子。
“主上。”
“嗯。”
红衣起身，负手看着身后的山河线雕墙壁，他伸手，圣女将雕刻刀递过去。
室内很安静，只有男人手中的刀在墙壁上刻画的痕迹，很快那珍贵的木料在男人手下成了形状。
他吹了吹浮屑，悠悠道：“你可知这幅图是什么？”
圣女摇头。
“属下愚钝。”
红衣哼笑，“你不是愚钝，我把你教的这般聪明，你当然知晓，只是不肯在我跟前显露，怕说错话。”
圣女没回答。
红衣也不需要他的答案，便自顾自说道：“天下与美人。”
红衣自言自语，后面又说了些什么，圣女并未听清。
说着说着他忽然仰天大笑起来，眼底带着疯狂。
半晌，他回头，见圣女还恭敬的跪在原地，红衣目光落在她身上，看着对方身上轻薄的外衣。
眼底却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我知道你想离开。”
圣女神色微动，她磕头，“属下誓死效忠主上。”
红衣却不在意她表忠心的话。
“你在我身边待的也够久了，救命之恩，知遇之恩，主仆情意，无论什么，都已经完整，是时候放你离开了。”
圣女心中震惊，先是不敢置信，后升起巨大的希望与欣喜。
她真的……能够自由吗？
这些年自己人不人鬼不鬼，她早已遇见自己的结局，根本不抱什么希望，可现在主上亲自言说，要放自己离开。
她……也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吗？
心里这般想，脸上却不动声色。
红衣却很了解她，他眼底闪过嘲讽，脸上尽显冷漠。
“只要……你帮我再办最后一件事。”
圣女提起的心忽然就摔在了地上。
她知道，主上让自己办的这最后一件事很有可能会要了自己的命。
在组织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见过谁能够活着脱离组织。
圣女不可求自己有多特殊。
只知道，命运最终也降临在了她的身上。
圣女闭了闭眼。
或许，对她来说，死亡，的确是一种自由。
是她重获心生的希望。
“但凭主上吩咐。”
她彻底闭上眼，认命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