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礼还是第一次来周家。
端王妃到来，就连周老太太傅都出来亲自迎接。
沈嘉礼说实话有些受宠若惊。
周老太傅与自己祖父是一辈，在如何，都轮不到他老人家亲自现身。
“老太爷安，今日只是来寻贵府大夫人叙旧，实在受不起您这一拜。”
她记得上次看见老太爷的时候还是在宫宴之上，老太爷与皇帝交谈甚欢。
可见其重视。
而当时周大人就站在老太傅身边。
此时周大人却并未出现。
王夫人也没有。
老太傅身体不好，说了一会儿话就精神不济，便让下人引着沈嘉礼去王夫人的院子。
可当看到王夫人的时候，沈嘉礼大吃一惊。
“你怎么……”
沈嘉礼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看到的景象。
这才多少时间不见王夫人竟瘦脱了像，面容枯槁，双眼空洞又麻木。
在看到沈嘉礼的一瞬间，王夫人竟控制不住的流了泪。
“王妃？”
沈嘉礼瞬间生气，她拉着王夫人的手，对方一动，她甚至能听到骨头相撞的咯吱声。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嘉礼语气急躁。
想到周太傅方才的言语，还有并未露面的周大人。
“是他们？”
王夫人还在哭。
周臻这时候走进来，看到沈嘉礼，最后母女俩一块哭。
“娘娘！”
周臻眼神期期艾艾，“您一定要救救母亲。”
可王夫人却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呵斥，“臻儿，别乱说，母亲无事。”
“让王妃看笑话了，我只是最近劳累，心绪不佳，有些乏累。”
“没什么大毛病。”
沈嘉礼不相信，“我去给你请太医。”
“不。”
“不用。”
可沈嘉礼说什么都不同意，一定要请。
怪不得方才周太傅亲自出来迎接，原来是这一家子都心虚。
竟然敢如此对母女俩，实在是可恨至极。
沈嘉礼想到平日里王夫人一提到丈夫就一言又止的样子，很想提出让他们二人和离。
可她知道，这件事在世人眼中，是多么离经叛道。
即便她是王妃，跑去劝分，在世人眼中，也是不被容忍的。
沈嘉礼看到了周臻的欲言又止。
同
王夫人死命拽着女儿的手，“你出去，我与……王妃说说话。”
“娘？”周臻不想。
周臻担忧自己的母亲，想托沈嘉礼为母亲请太医。
这个要求她早已与父亲说明，和父亲不知为何却推三阻四。
周臻一个弱女子又如何能对抗封建大家长。
她最后求到了祖父面前，可往日宠爱自己的祖父，这一次却避她不见。
说实话，周臻这段时间，比从前更心累。
从前她是整个周家的掌上明珠，可这一次，她想要为母亲做点事情的时候，她觉得忽然有种自己被家族抛弃的感觉。
周臻太庆幸沈嘉礼的到来了，当日公主纵马之时，沈嘉礼站在自己面前，如今这一次，王妃也一定不会弃之不不顾。
可王夫人却严厉的阻止了周臻想要说的话。
“你出去！”
“咳咳……”
周臻急了，母亲咳嗽的越来越严重，甚至偶然夜间，他看到母亲藏起来的手帕上沾染了血。
她实在害怕，又不知所措。
只能当做不知道，接下来的时间她每每都小心翼翼的。
她怕母亲又气出血，只得担忧的出去。
等周臻离开，王夫人这才看向沈嘉礼。
她有气无力道：“娘娘，我怕是不行了。”
什么？
沈嘉礼震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娘娘还是不知道的好。”
王夫人摇头，不欲多言。
她躺在床上，带着些许怀念。
“我还记得当初成婚之时，是多么意气风发。当年我的娘未败落，我为了争一口气强硬的留下了自己的姓，让别人都称我王夫人。”
“那是第一次我觉得自己掌控了自己的命运，我赢了。”
为此，她不惜与娘家吵架。
周家所有人都指责自己，就连新婚的丈夫也没有站在自己这边。
王夫人也没有丝毫后悔。
当时娘家还盛，周家压下了不满。
可因此，整个周家都觉得自己有异心，一直不肯将管家权交给王夫人。
王夫人便又开始向所有人证明自己的能力。
直到周家老夫人管的出了事，填不上亏空，她用自己的嫁妆补齐，这才得到了周家的认可。
后来这些年，她不敢有丝毫懈怠，弹精力竭，为周家延续子嗣，生下一儿一女。
尤其是女儿出生后，她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教养女儿身上，不希望她步自己的后尘。
想要让女儿活的轻松些，为女儿选一门好亲事。
可没想到，所有的事情，在遇到公主之后，便走向了不可预料的方向。
周大人的所作所为，实在令她失望。
若一个男人保护不了自己的女儿，护不住家庭，那还算什么男人。
她提出和离，是因为活的实在累。
却没想到那个男人竟如此冷血。
王夫人想到自己的身体，想到身边的丫鬟。
她失望的闭上了眼。
沈嘉礼不知道说什么，王夫人如今的状态实在不算好。
“你想做什么，我可以帮你，想离开这里也行，我在江南有一处院子，就连王爷也不知道，你若想去，你可以去住。”
“还是说，你想要其他东西，就算是与周大人和……”
沈嘉礼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王夫人阻止。
“不。”
“王妃，谢谢你。”
“我们俩很多话都能说到一起，可我终究欠你良多。”
“你救了我的命，我却还要让你来帮我。”
“周家，整个周家都不是良人。”
沈嘉礼不知道王夫人究竟经历过什么事情才能让她说出如此言语。
她想要安慰。
王夫人却已经不需要。
“王妃娘娘，我知道我不该在麻烦你，可人之将死，若不能解决身后事，我实在无法安心闭上眼睛。”
沈嘉礼心被揪在一起。
“你说。”
“我的女儿，臻臻，我为她在江南寻了一门好亲事。”
“我也与太傅说过，他老人家同意了。”
“臻臻嫁出去后，整个周家就当没有她这个人。”
沈嘉礼忽然意识到对方这是在交代后事。
“那你呢？”
她急切的想要抓住什么。
可心中那股无力感却越来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