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
沈嘉礼指着旁边的椅子。
小姑娘惶恐又无措。
身体歪着,想坐又不敢。
“咳……嗯。”
小姑娘顿时弹起来,“不不不,俺不坐了。”
沈嘉礼看向小姑娘身后,那婢女垂下眼皮。
王夫人本来想走,看到这儿里,也知道自己该走了,可身体却稳稳的粘着椅子,撕也撕不开。
行吧,不坐就不坐。
沈嘉礼又问她叫什么名字。
那姑娘开口就说三丫。
身后丫鬟笑了。
“王妃娘娘见谅,六小姐才从乡下回来,没什么见识,不过老爷已经给改名字了,现在叫沈嘉瑶,是按照娘娘的名字排辈的,毕竟都是庶女,姥爷说这样叫出去,也像一家人,您说对吗?”
这是来挑衅的啊。
沈嘉礼身子后仰,幽幽着她。
“你是大小姐身边的?我记得当初来回到沈家也是你照顾过我一段时间,似乎那段时间你每天都再说姐姐怎么怎么优秀,我有多配不上自己的身份。”
原主那段时间浑浑噩噩的。
在加上沈嘉礼来了,她早忘记这个当初在自己耳边说她有多差的丫鬟了。
“看起来你又开始重操旧业,都快三年了,你还是没有成为大小姐的心腹,你这丫头能力不行啊。”
丫鬟一噎。
大小姐身边大丫鬟和嬷嬷都是沈夫人从小培养的。
等闲根本接近不了。
而且她现在的目的根本不是成为大丫鬟,而是希望沈箬林出嫁的时候,能将自己当做陪嫁带进翊王府。
王夫人将那丫鬟脸上的官司看的一清二楚。
她偏头在沈嘉礼耳边低语。
原本还懒散的沈嘉礼立刻热情了。
“你想进翊王府?”
丫鬟眼神闪烁,可很快理直气壮。
坐立不安的沈佳瑶一脸茫然。
“什么进翊王府?”
刚说完就被丫鬟瞪了一眼,“关你什么事儿?”
“我与妹妹还有事要谈,不若你先出去。”
“那不行,照顾她是大小姐的命令。”
沈嘉礼轻叹一声,指尖划过鬓角的乌发。
“我也是她的亲姐姐,作为姐姐想跟妹妹说几句私房话有什么关系。”
“你若非要在这里待着也行,待会儿我见了大小姐,倒是能替你说说情,让沈若琳到时候直接点你陪嫁,也不用你这会儿费尽心机,说不准还做了无用功。”
这话若是其他人说,丫鬟肯定乐意。
可一样的话从沈嘉礼嘴里说出来,就成了威胁。
就算沈箬林之前想过要将她带去陪嫁,可沈嘉礼一开口,这事儿就绝对不可能了。
所以对方是在威胁自己。
丫鬟狠狠,临走之前警告的看了沈嘉瑶一眼。
而后王夫人也识趣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小姑娘,和沈嘉礼主仆。
小姑娘看起来更不自在了。
沈嘉礼笑了笑,亲自给对方到了杯茶,又递到手边。
“不用紧张。”
沈嘉礼只是简单问了她几个问题,比如从前谁在照顾她。
沈嘉瑶说自己跟着母亲改嫁到继父家里,如果这次没有人来接她,她可能会被继父嫁给村里的光棍。
她又问对方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小姑娘摇头。
“没啥打算,现在的生活已经很好了,有吃有喝,还不用干活,俺都有些不习惯嘞。”
“那没想过以后吗?”
“你不能永远呆在沈家,那里并不是什么好去处。”
沈嘉瑶沉默了。
“俺也不住道。”
从前在村子里虽然苦,可每天干活什么都不用想,生活不过是从这里搬到那里,都是一样干活。
可如今来了京城,她也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沈嘉瑶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迷茫。
“以后要是拿不定主意,就来找我。”
沈嘉礼没有说什么了。
对方还需要适应。
“真的可以吗?”
沈嘉瑶觉得面前的女子不像是她身边丫鬟嘴里说的那么坏,至少从沈嘉礼身上,她没有感受到任何的瞧不起和不尊重。
“谢谢你。”
“不用客气。”
沈嘉礼也没有隐瞒。
“你也看到了,我与大小姐关系不好,几乎可以说是敌对,给她找不痛快的事情,我特别乐意干。”
“哦哦。”
沈嘉瑶脑子仍旧不在线,楞楞点头。
沈嘉礼又问起了其他子女。
沈嘉瑶落寞的低头。
“大家似乎都比俺过得好,一个个穿金戴银的,还有个姑娘长得特别漂亮,还会唱戏,腰特别特别细,漂亮的我都不敢看,特别是那眼睛,感觉会放电,不像俺,只会种地。”
沈嘉礼和夏暖对视,有点猜出来那姑娘的身份了。
她那个便宜爹还真是什么都不挑。
“种地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能吃饱穿暖。”
小姑娘听了,并没有好受多少。
“俺知道你只是想安慰俺。”
“外面那姐姐说,俺现在身份不一样了,寻常的农户配不上俺,可俺这个样子,大字不识一个,也不会有有钱人家看得上,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会好的。”
沈嘉礼安慰。
送走沈嘉瑶,王夫人又回来,没忍住摇头。
“造孽啊!”
“就算不喜欢庶子庶女,也不能将人全送出去,你看看在外面养成什么样子了,沈大人也真是……”
王夫人说到一半,才发现他刚才说的沈大人也是王妃的亲生父亲。
“王妃还是运气好,被你祖父带回了老宅,所说也吃了点苦,可清河县那边也算是人杰地灵,养出了你祖父,又出了王妃这样的。”
“其他人,我看就算了。”
王夫人家里也有庶子女,她一贯的态度就是无视。
从前她丈夫还想让她用自己的嫁妆银子给他养孩子。
沈夫人立马回娘家喊人,幸好太傅还算明理,训了他丈夫一回。
他便不敢再提。
不过,夫妻俩现在关系也坏了。
王夫人倒是不怕,儿女已经大了,她也不靠丈夫那点宠爱过日子。
能凑合下去就行。
“这么些年,都说沈家夫妻感情甚笃,我当时被我家那妾室闹腾的整宿整宿睡不着,心里还羡慕沈夫人,现在看来,什么专一,忠心,都是屁话。”
“男人啊,都一个样。”
一个样吗?
沈嘉礼低头,想到了谢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