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礼到的时候,谢劭已经在了,有了目标,她也不用人引路,直接朝着谢劭的方向。
路过沈家的桌案时,她低头瞥了一眼,对着沈箬林勾唇一笑,随后再次用手帕遮住眼睛,再抬头,眼里已经有了泪痕。
生姜可真辣。
沈箬林见了,眉头夹在一起,酒杯被重重的摔在桌子上泄愤,转头对沈夫人抱怨。
“娘,你看她。”
沈夫人这会儿冷静下来了,也知道自己下午做的不妥当。
便安抚女儿,“好了好了,跟她有什么可计较的,反正过了今晚,她名声就彻底坏了。”
沈箬林这才作罢。
顿了顿,还是不服气,“还是觉得她太气人。”
“好了,好了。”
这边沈嘉礼终于走到了谢劭跟前。
他抬眼一看,“你怎么了?”
责问的目光看向夏暖。
“没事,没事。”
沈嘉礼被人一拽,身子歪着靠上去,她从脸上抹了一把,将指尖的白粉展示给他。
“你看,化的。”
沈嘉礼将白日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谢劭这才收敛神色。
很快皇帝来了。
也意味着宫宴正式开始,沈嘉礼看着桌上颜色鲜艳,精美的食物,口水哗啦啦流,夹了一筷子。
“呸!”
沈嘉礼:“好冰,感觉都要冻住了。”
谢劭在旁边默默递过来一碗汤,虽然颜色不怎么样,可味道不错,最重要的是热乎乎的,一口喝进去,胃里暖洋洋的。
她往其他桌看了一眼,发现其他人桌子上没有这个东西,看来是谢劭特意准备的。
而其他大人们,吃着那冰凉的食物,还一个劲的朝皇帝拍马屁,好像是什么饕餮盛宴。
沈嘉礼觉得自己的牙都被冻疼了。
宫宴开始许久,谢襄才姗姗来迟。
这一次迟到的人,只有他一个。
皇帝脸上带着不悦,可看翊王神色不好,再者又是新年,再加上还要给旁边的德妃,也就是谢襄的母妃,好歹四妃之一,得给她一个面子。
皇帝草草便揭过此事。
甚至看谢襄身体虚浮,走路都摇晃,皇帝还关心的问了两句。
“老五此去江南,劳累多时,还没有恢复过来吗?要多注意身体啊。”
“谢父皇关心。”
谢襄最近一直觉得身体不舒服,偶尔头晕眼花,身体虚浮,他也以为是累的。
可是看了太医之后,对方却说自己最近床事频繁,精气泄露过多,伤到了元气,需要好好修养。
这种事情他当然不好告诉父皇,否则就会留下一个沉迷酒色的印象。
本来已经修身养性一周,可临走之前,媚儿过来拜年,他不好避而不见,可一见到他,谢襄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两人又缠缠绵绵一个时辰。
这才导致宫宴来迟。
他从来不是什么重色之人,可对于媚儿,或许她是自己的第一个人,总忍不住念着些。
大不了年后他去别庄住些日子。
谢劭想着,心里便有了计较。
接下来是献礼时间。
沈嘉礼一愣。
“完了,王爷,我没给父皇准备节礼。”
谢劭睨她一眼。
“现在才想起来,是不是太晚了。”
沈嘉礼觉得他太过淡定。
“你已经把我的那份呈上去了?”
谢劭点点头。
“那你快说说准备了什么?不然待会儿父皇问起来,我结结巴巴的,他老人家怪罪怎么办?”
可偏偏,谢劭那张嘴,不该说的时候非要说,该说的时候却像个锯嘴葫芦。
任由沈嘉礼怎么攀扯,人家就是不开口。
到最后,脸都别过去,看都不看她一眼。
沈嘉礼气。
正好上头皇帝老儿笑起来。
“哟,这是老六媳妇准备的,倒是新奇,怎么想到送个?”
沈嘉礼刚刚一心拉扯谢劭,根本没有听见太监念了什么。
沈嘉礼只觉得一瞬间回到了后世的教室里。
明明会的题,老师不叫,不会的题,偏偏就被点名。
她哆哆嗦嗦站起来。
“回……回父皇,妾看到这礼物,正好想到了您,当时心里一心念着父皇,今日正好借这个机会,呈现给您,还望您喜欢。”
话一出,皇帝神色古怪。
“你说,你看到这个,就想到了朕?”
沈嘉礼心中咯噔一下,硬着头皮道。
“是……是的。”
她头都不敢抬。
眼睛在地面都快变成斗鸡眼了,疯狂给谢劭使眼色。
可惜男人凉凉的在旁边看戏。
完全没有帮腔的意思。
上头皇帝哈哈大笑。
“好好好,你们夫妻俩算是有心了。”
“老六这媳妇,性子倒是活泼,我看那,正好治治老六这个闷葫芦,前两日都会跟朕开玩笑了,好好好。”
皇帝本事随口一句,不过他金口玉言,估计又不知道被人解读成什么样子。
“父皇,其实当日儿臣在姑苏城里遇到一位老农,他说幸好朝廷及时派来大臣救灾,让村民可以恢复往日平静的生活,所以送了这幅稚子嬉戏图,是村里一位教书先生所做,可惜那位教书先生已经在洪水中去世,这算是他的遗作,这幅画是洪水之前所做,可有了父皇的及时救援,儿臣相信,很快这画中的景象就会重现。”
谢劭忽然起身。
“这一切,都得感念父皇。”
果然,这话一说完,帝心大悦。
其他皇子纷纷侧目。
皇帝说的不错,老六成婚之后,的确变了,变得会拍马屁了。
你看着马屁拍的,又响又亮。
他们之后送的东西,可都达不到这样的高度。
而沈嘉礼这才送了一口气。
坐下之后狠狠瞪了谢劭一眼,幸好她方才没有说错话。
“你干嘛不跟我说,害我担心这么久。”
“你整天吃喝玩乐,事事不关心,这礼物,你但凡多问一嘴管家,也就知道了。”
沈嘉礼听罢理亏,低头诚恳认错。
“对不起。”
“哼。”
沈嘉礼笑了。
“王爷宰相肚里能撑船,实在太大方了,臣妾今晚在床上……咳。”
谢劭幽幽的眸子闪烁着亮光。
他揉了一把沈嘉礼的脑袋。
“算你识相。”
“不过这礼物真是那教书先生的遗作?”沈嘉礼好奇多问了一嘴。
谢劭将汤碗推到她跟前。
“反正画这图的,的确是一个在村里教书的秀才。”
沈嘉礼懂了。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也就那么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