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赶过去时，已经被刺史安排人隔开。
沈嘉礼只觉得旁边人身形一晃，那妇人忽然冲出去揪住杨虎的耳朵使劲儿拧了一圈。
“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一个惹祸精，你说说，这些年老娘为了你，这张老脸舍了多少次，每次都是给你擦屁股，现在还敢大庭广众之下跟人打仗，看我不抽死你！”
骂完，不管三七二十一，那妇人一巴掌就招呼上去。
沈嘉礼看着那手掌毫不留情的拍打在后背咚咚响，听着都疼。
也是这时候才发现，原来刚才一直跟自己说话的就是那位杨夫人。
所以也由此推断，那位说自己泼皮的，只能是面前这个和自己接触过的杨虎。
本打算上去劝说的沈嘉礼停下了脚步，一脸笑意的看着他耳朵被亲娘拧成猪耳朵。
若不是旁边还有人在看着，她都准备拍手称快。
沈嘉礼站那儿看热闹。
沈箬林却不会放着这么好的表现机会袖手旁观。
她柔柔一笑，步步生莲至杨夫人身边，“夫人，这么多人看着呢，孩子大了，都有羞耻心，还是给孩子留点面子，事情还没弄清楚，就直接大孩子，万一错不在他呢。”
杨虎听到这位大姐姐替自己说话，心中一喜，觉得可算有人懂自己了，可转过头一看，发现是那晚装模做样的沈家大小姐，脸色一僵。
杨夫人本就是做样子，她都没使出全力。
如今有了台阶，她借坡下驴，先是狠狠点了点小儿子的脑门，再客气的感谢一旁说好话的女子。
“有这位姑娘替你说好话，老娘这会儿先放你一马，等回家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完看着傻愣愣的儿子，脸色又拉下来，锤了一下他后背。
“还不快道谢。”
杨虎别别扭扭，“多谢。”
沈箬林心里不舒服，她站出来为他出头，为何这人不仅不感谢，甚至还反过来排斥自己。
“不……，不用。”
杨夫人处理完这边，再看向十二皇子，便带了些诚惶诚恐。
“十二皇子，是妾身没有管教好自家儿子，冲撞了您，在这里向您赔罪。”
这话一出，其余还摸不着头脑的人眼睛一下子亮了。
好家伙，原来姑苏城里一下子来了三位皇子，相比起结了婚的端王和差不多定亲的翊王，这十二皇子十五六岁的年纪，身边干净不说，人看起来也更率真些。
诸位夫人开始隐晦的打量。
十二皇子被盯得不自在。
他不是没有见过大场面，而是那些夫人的眼神，看他就像是再看案板上的一坨肥肉，实在是让人无法消受。
他下意识找熟悉的人。
“皇嫂。”
谢闻一站到沈嘉礼身后，沈嘉礼立马为她抵御了大部分的打探的视线，年纪轻轻还没有经历过催婚逼婚的小皇子长舒一口气。
那边杨夫人将自己儿子拽过来。
“还不快给皇子道歉，多大的人了连尊卑都忘记了！”
沈嘉礼看着杨夫人气得涨红得脸色，觉得这位夫人也是个伶俐人。
听到儿子和皇帝的儿子打架，这拼得不是实力，是拼爹呢。
她先把自己儿子打一顿，就算是皇帝在这里，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少年人气性大，说不得还得称呼一声率性洒脱呢。
况且若是十二皇子想要不留下牙呲必报小心眼得名声，必定不会多计较。
沈嘉礼刚感受到十二皇子得动静。
那边谢闻嘴角一撇，脸上还带着不服气，“明明是他说的，只认实力，不讲身份，娘，您不能这么颠倒黑白！”
杨夫人那个气啊！
想不到她聪明半辈子，生了这么个糊涂蛋。
“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眼看杨夫人又要动手，站在沈嘉礼身后的谢闻看不下去了。
都是同龄人，惺惺相惜又暗自比较。
话是他放下的，这会儿又怎么能让对方看低，更何况他是皇子，本就应该大度。
“没……，没错。”谢闻还是第一次遇到敢和自己打架不留手的人，虽然输了，但是他打得很爽，还不想失去这个对手。
忙阻止杨夫人。
“这位夫人，话是本皇子撂下的，只论输赢，不讲身份，我愿赌服输，绝对没有输不起！”
最后这句话，是对着杨虎说的。
少年人平常都是被一大群人捧着，王不见王的，这会儿一对视，那股劲儿又上来了。
杨夫人瞪一眼儿子。
“十二皇子大度，但我这个当娘的却不能任小子任性妄为，子不教，父之过，他爹不在，我这个当年的，给十二皇子赔个不是，不过啊，妾身看你们两个，也是不打不相识，改日有空，十二皇子可与我儿去校场切磋。”
谢闻一听，眼睛亮了亮，觉得这个杨夫人的性子，可真对他胃口，他今日输了，可来日却未必。
“好，改日就去。”
末了他又对刺史夫人表达了一番歉意。
刺史夫人怎么敢接受皇子的道歉，诚惶诚恐的摇头，后转头却深深看了眼杨夫人，显然是把债记在了杨家身上。
杨夫人无语看了眼傻儿子，想着这次又要割肉赔款，心里那个疼啊。
围观的沈若琳看着谢闻的站位，又看向杨家母子，眼底闪过一抹深思。
来姑苏的路上，她多次试图接近谢闻，可谢闻不知道被沈嘉礼灌了什么迷魂汤，就是不为所动。
不能为自己所用，那也绝不能让沈嘉礼得了便宜。
既如此，毁了也不足惜。
她笑了笑，扫一眼在场众人，温柔说道：“虽说两位伤的不重，可这道理得摆清了，孰是孰非，至少得还一个公道。”
这话毕，谢闻脸色微闪。
沈箬林更坚定了自己的话。
“杨公子，你与十二皇子素未谋面，总不可能一见面就打起来，总得有个缘由吧，不若你先说？”
这话一出，杨夫人脸色微顿，本来这事儿和稀泥就这么过去了，这人非要在中间搅和，到时候查出来，就算不是自己儿子的问题。
她也得上门道歉。
否则便有引诱皇子的罪名，这她可怎么担得起。
杨虎倒是没听出来，只觉得对方是在替自己说话。
心里还纳闷，难道那天晚上，他听到的是错觉，这位沈家大小小姐真的是无心之失。
他看向沈嘉礼，却发现沈嘉礼盯着自己似笑非笑。
杨虎浑身一抖，总觉得待会儿他得跑，这一副要找自己算账的表情，他可太熟悉了，他爹娘，几个哥哥们，经常对自己这个表情。
这时候谢闻，开口了。
“其实这事儿责任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