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远连话都没插上,今夜他可是主力军,结果在这里,连跟端王搭话的资格都没有。
他将弟弟拽到一边教训。
“不是说让你少掺和皇子之间的斗争,不过发热而已,王府的人都还没做什么,你先跑上去维护秩序,成何体统!”
杨远一番言词却并未让杨虎醒悟。
“大哥你也太过谨小慎微,王妃而已,又不是旁人,再说,平日王妃上街乞讨,得来吃食还会分给弟弟,这会儿又避什么嫌。”
王妃而已。
他竟不知,短短时日,这端王妃那么大能量,竟无声无息将弟弟骗了去。
方才歇下的心思又起,他倒要领教领教这位王妃是何来头。
眼见拦不住弟弟,杨远索性加入。
“王爷,从这个方位走,直行十三里,过槐树村,不用绕行官道,即可直达城门。”
谢劭不疑有他,下令余下加速前进。
他见杨远随行左右,两人简单问候两句,杨远私以为端王会如翊王般拉拢自己,不想他等了又等,端王像个闷葫芦,全无交谈之意。
除偶尔确认行程外,两人骑行约半个时辰,竟相视无言。
让长了七窍玲珑心的杨远不自在了。
夜已深,大军近千人举着火把前进,一路上静悄悄的,月明星稀,树精止而风不动,杨远恨不得立刻飞奔至城内,任务完成,两人分道扬镳。
“王爷,王妃发热的症状加重了。”
杨远这厢还未反应过来,谢劭的马儿已经打着缰绳掉转了方向。
他正想想弟弟调侃,刚一张嘴,自家弟弟也转了马头跟上去。
杨远:……
这端王妃莫不是个专吃人心的妖精,一个两个的都被她迷的神魂颠倒。
没办法,他只好跟随大部队。
到了马车旁,便听见谢劭在呵斥仆人照顾不周。
“王爷赎罪,实在是娘娘这病拖得久了,本身底子就虚,再加上沿路折腾,为今之计,也只有加快速度进城,好让王妃早日安顿下来。”
“王爷,眼下城门也快到了,王妃吉人自有天相,不若我差人去沿路村子里借些热汤水,想办法喂进去。”
府医点头,“不失为一个办法。”
谢劭当即吩咐大刘,“你亲自去,不得耽误。”
“是。”
又折腾了一会儿,黑夜如吃人的魍魉,叶子闻风而动,相互碰撞,簌簌作响,偶尔飘落到队伍中,引得士兵惊呼出声。
谢劭只觉烦躁不已,队伍的谈话,马蹄声,车辙辊压的声音似乎在这一瞬间都一拥而入,嘈杂纷乱。
他的马匹跟在沈嘉礼车架之后,偶尔能听见女子虚弱的轻咳,每当这时,他的心就提起,恨不得身下的马儿长了翅膀,带着他一跃飞进城门。
可不多一会儿,那马车里动静安静下来,谢劭便更是悬起了心,生怕一个不稳当,让那人就此消香玉陨。
毕竟,对方还欠他一个人情。
“王爷与王妃鹣鲽情深,令人羡慕。”
谢劭见杨远兄弟俩了然的目光,他下意识否认。
“王妃此次潜伏,多有功劳,本王对属下亦如此。”
杨远兄弟和谢劭的属下们同时疑惑脸。
王爷他……是这样的吗?
刚小心提着热鸡汤回来的大刘听到这话,没忍住吸了吸口水。
“王爷,恰逢村中里正家儿媳妇坐月子,属下没废多少功夫,便拿到了这炖了好几个时辰的母鸡汤。”
因为沈嘉礼的病情耽误不得,谢劭只让人降低车速,便安排下人去喂。
许是没有伺候的惯,下人本就生疏,又被许多人围观者,尤其是谢劭冷脸在旁边盯着,越紧张越出错,温热的鸡汤顺着沈嘉礼的下巴流入胸腔。
“拿来。”
谢劭拿过小碗,沉着脸,将人搂到自己怀中,掐着她的下巴往里灌。
粗鲁但有效。
沈嘉礼蹙着的眉头也缓下来,不再挣扎。
杨远看得啧啧撑起,骑着马跟随,忽然来了句。
“王爷也会这么给属下喂药吗?”
谢劭恍若未闻。
大刘端着鸡汤灌就是一晃,一脸恶寒的看过去,杨远扬声一笑,骑着马走了。
“王爷,属下还要去看夏暖姑娘,先走了。”
府医提着自己的小药箱,找到借口离开,其他人有样学样,只余下大刘孤零零抱着鸡汤灌瑟瑟发抖。
远远看到城门烽烟,众人下意识松了口气。
杨虎伸了个拦腰,忍不住开始策马,“这么多天没好好吃一顿,可馋死小爷了,大哥,我这次表现不错,你说爹是不是把他那陈年窖藏拿出来,奖励我一下。”
杨远耻笑。
“想得美,爹自己的都被娘找到藏起来了,还给你。”
杨虎大汗。
她娘实在是个母老虎。
平日里他还能偷跑近爹书房摸一口,可若是被她娘看着,是一口没得喝了。
众人越放松起来,就连谢劭颧骨都不再紧绷着。
领头差一小卒前去递牌子,城门刚被打开。
忽然一阵爆炸声响彻天空,尘土迸溅,石块飞落。
“怎么回事?难道是白莲教的人?”
“不可能。”杨远严肃摇头。
教首已亡,圣女失踪,初次之外,白莲教无一人逃脱。
前去送令牌的小卒浑身伤痕的回来。
“报王爷,城门塌了,水门河道被堵,守城士兵被压在城门下,幸好属下跑得快,否则也不能幸免。”
没多久,守城将领诚惶诚恐的出来。
“报王爷,前段日子洪水侵袭,城门早就塌陷一回,本以为还能撑住,可孰料灾难来的这般快。”
“如今光清理就要花上好几天,王爷还是改道而行。”
听着没问题。
“不对呀。”
杨虎怀疑道:“刚才那动静我们听得清清楚楚,根本不是自然坍塌,反倒像是被……”
“小五!”
杨虎正要说出那个字,被早已探知先机的杨远拽住。
“麻烦尽快清理,端王妃如今昏迷不醒,若是延误病情,你们谁也耽搁不起。”
守城将士脸色微变,眼底闪烁。
“是。”
“大哥,刚才什么情况,你干嘛挡着我?”
杨远没搭理弟弟,只去看端王。
端王神情莫测,听到这消息竟是笑了出来,半晌,不无讽刺道:“好一个出世超凡的五皇子。 ”
杨远立马扯一把弟弟,假装没听见。
这翊王,原来翊王要弹丸,是要炸自家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