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礼认真听完，她伸手，一把捏住春和圆圆的脸蛋，力气不算小。
“你这丫头，不许乱想听到没有？”
“呜呜呜。”
春和呜咽点头。
她很快恢复情绪，又开心道：“小姐，我今天逛了逛，后院的库房，我觉得有个小玩意儿你肯定特别喜欢，我这就去拿出来给你赏玩。”
沈嘉礼下意识要拒绝，可转念一想，放在库房也是堆着吃灰，还不如拿出来给她玩赏。
她便催促春和，“快去，快去。”
春和离开房间后，沈嘉礼不免将她说的话放进心里。
前世看，看到的都是女主的丫鬟都只有两种选择，一是忠诚，二是背叛。
可是从来都不知道还有其他选项，春和的忠诚毋庸置疑，可除此之外，那丫鬟的心中，也有心中向往的生活。
无论原主或是她，对那乡下的生活都没有任何留恋，不想那丫头心中的家园，竟是那里。
“在想什么？”
谢劭听到府中递来的消息，处理完手头的事情，立马赶回来，原以为小妻子会躲在房间默默委屈，谁知看到的确实沈嘉礼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神游天外。
男人准备好的话没了用武之地，便抱胸好整以暇的居高临下。
“嚯！”
沈嘉礼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站在床头的，怎么走路没有声音？”
谢劭神色微眯，表情逐渐危险，他冷笑反问，“难道不是你自己出神没注意！”
“你在想谁？”
男人执着的想知道一个答案。
沈嘉礼并没有察觉到两个问题一前一后的区别。
她本来半趴在床上，此时折腾着坐起来，抱着被子的一角若有所思，最后抬头问道：“王爷，你知道管家是怎么来的王府吗？”
“听下人说，今日落水，谢襄跳下去救你？”
两人根本不在一个频道。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沈嘉礼被春和的话困扰，她很好奇谢劭对管家的事情了解多少。
谢劭眼底暗流汹涌，浑身冷意四散，下颌骨鬼斧般的线条更显冷漠，他余光看到室内的丫鬟已经被吓到发抖，脸色惨白，可见不是自己变温和了，而是面前这个女人胆子太大。
男人面无表情的的褪去外袍，只是下巴微敛，丫鬟很有眼色的将衣服收走，带房间只剩下他们二人时。
谢劭慢条斯理做到了床边，右腿翘起，双手交叉随意搭在身前，身体后仰，调整好姿态，才慢条斯理为女人解惑。
“为何关心这个？”
“就问问。”沈嘉礼不想说将春和的事情说出来。
男人没说话盯着她看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道：“外出救下来的。”
“具体呢？”沈嘉礼追问。
谢劭没有耐心了，语气不是很好。
“他走镖，伤了。”
沈嘉礼：……
她自动补全了谢劭的故事。
管家从前天南海北走镖，出了意外受伤，恰好被小小谢劭撞见，好心救了他，后来管家就一直忠心耿耿的跟着谢劭了。
“是你收的他吗？”
“不是。”
“……”
沉默。
等待后续详解的沈嘉礼：……
不过谢劭就是惜字如金的性子，她并不感到不意外。
算了，她有空去问管家自己。
今天又是一天的折腾，沈嘉礼也累了，转身面对墙壁正打算小憩一会儿，谢劭忽然又开口了。
“本王救了他，他主动要求报恩，实际是为了想往上爬，毕竟比起头提在裤腰带上，居无定所的走镖，明显是本王能够给他的东西更多。”
沈嘉礼耳朵一动，忽然开始在床上扭来扭去，变成了头挨着谢劭的大腿，一只手很顺其自然的搭在谢劭腰腹，做出认真聆听的姿势。
谢劭垂眸微顿，再开口，言词间少了几分冷。
“最开始只是为本王打理各处的产业，等到本王出宫建府，他表现出色，又多次上表忠心，就被调来做王府管家。”
沈嘉礼听着，觉得有点奇怪，“我以为你们之间，是情分更多。”
怎么在谢劭口中，全是利益。
谢劭冷哧一声，脸上尽是讽刺，觉得沈嘉礼天真无知到可笑。
“本来就是啊。”沈嘉礼不明白谢劭为什么会嘲笑她这句话。
“我真的感觉管家对你的关心一点不比真正亲人少。”
至少就比她的亲生父亲沈何合格。
“这个世界上能将人跟人联系在一起的只有利益。”
谢劭不想再跟沈嘉礼说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了。
沈嘉礼一时不知道回什么，这种利益说无可厚非，甚至在后世被奉为圭臬，就连她自己当作行事准则。
最终只道：“可是，如果只有利益做链，万一你失事，难道不怕被背叛吗？”
谢劭神色没有起丝毫波澜，尽是理所当然。
“所以呢？”
他甚至还盯着沈嘉礼，眼底是前所未有的郑重，“如果有一天你选择背叛，我也不会觉得意外。”
因为他早就做好了被所有人背叛的准备。
男人说这话时，就好像高原的一匹孤狼，明明身边群山环绕，可那神情中，尽是孤傲，仿佛世间于我不过尔尔，入世出世，皆在我心，这是沈嘉礼从没有看到过的一面。
她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本能让她不想再深入，搭在男人腰腹的手也忽然变得尴尬起来，只好故作率性的摸两下，顺便转移话题。
“哎，王爷，这两天怎么没看见你穿狐裘了？”
她去碰男人手，谢劭没有躲开，却也没有回握。
“还是那么凉，难道是天更热了？”
沈嘉礼自言自语，又抱有希望的猜测，“说不定是身体变好了，不行，我得给苏大夫写信。”
谢劭抽回手，女子身上的淡香和那如美玉般嫩滑却多了软弹的触感还残存着，出神瞬间，女子早已离去，身边的香气悄然褪去，他抬头，只看那盈盈一握的腰肢在女子的摇摆间带着诱惑。
男人眼底被勾起了点点黯色，说出的话却无关紧要。
“你还有苏文的地址？”
“对。”沈嘉礼准备好毛笔，回道：“上回苏大夫说要去北地做游医，给我了一个固定的地址，让我有事情就送信去那里。”
谢劭冷笑。
想到自己要找苏文，不仅要动用关系，还生怕引起皇后警觉，本想问苏文地址，谁知那老东西死活不肯说。
结果对沈嘉礼又是送救命药丸，又是上赶着给地址。
两人又说了些无关紧要的日常，到最后谢劭被管家用急事叫走。
最开始的问题，依旧没有得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