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秋准备要潜入藏军山做内应。这个事情一提出来,阮英就先问花云平:“七嫂要上山,这可是危险的事,你同意不同意?”
这阵儿花云平就看陈清秋的眼色说话。陈清秋说:“花都尉不会不同意我去的。”
花云平说:“对对对……我同意。”此时此刻花云平就是按照陈清秋的意愿办事了,因为花云平自觉得给予陈清秋的太少,陈清秋给予他的太多。花云平觉得对陈清秋太亏欠了。他觉得没有理由不听她的,陈清秋救过我两次命,我还说什么?陈清秋一说,花云平这么一点头,事情可就定下来了。
唐铁牛说:“不要急着去,你可以休整一天,明天一早再上山。”
陈清秋说:“迟,也不能迟过明天早晨了。因为太晚了,夜长梦多,怕有人走漏了消息。我在这儿不能再露面了,但是我上山以后,谁到山上跟我联络呢?”
周景龙众位弟兄一商议,确定了一个最能够做这件事情的人,也就是说做这件事情最合适的人,谁啊?小义士殿曦岚。因为殿曦岚跟盖世英有这么一层关系,藏军山他可以随便上下,随便出入,让殿曦岚到时候上山跟陈清秋碰头。实际上,陈清秋就是当一个女卧底。自古以来都是男卧底,女卧底可太少了,陈清秋就破了一个先例。
第二天早晨起来,陈清秋一切收拾利索,打扮成原来衣着朴素的这么一个姑娘,挎着镖囊,背着单刀。她往外一走,小八义众位弟兄一起往外送,一直送到行辕公馆的大门外。别的弟兄都不送了,只剩下花云平还在继续送陈清秋。一直送出了安平镇,又往前送了一程,送了一程,接着又送了一程。远远已经快看见飞云桥了,陈清秋把脚步站住了:“云平啊,你回去吧,别送了。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前边就是飞云桥了,再送,就让山上的人看见咱们了。”
花云平说:“那好吧,那我就不送了。啊……清秋,说实在的,刚才当着众位弟兄我没说,你这回上山,山上那么多贼寇,什么人都有啊!那是人中败类聚集的地方,有多少采花盗柳的,有多少拦路抢劫的,这些人把你围在当中,我真有点不放心。”
陈清秋一听,就乐了:“真不放心吗?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我不是想别的。我想你……这么年轻这么漂亮,到山上……肯定那伙贼都对你注目……”
“我漂亮吗?”
“啊,那你怎么不漂亮呢?”
“我漂亮怎么没打动花都尉?”
“哎,这什么话?呵……小姐,你可把我打动了。不但说把心打动了,一打脑袋瓜,脚底板都颤,你把我都打透气了啊!”
“是吗?我有那么大的力量吗?真要是到在山上,他们谁要看上我的话,那你说我得怎么办呢?”
“你得小心点儿啊。”
“你放心吧,他们谁也不敢对我如何。我有这一身武艺,看事不好,我就可以撤身离山。再者说了,真要是万不得已,让他们把我逼得无路可走的时候,我就拔刀自刎,以全名节。放心了吧?”
“啊别别别……可别这样,咱们得想法活着回来。”
“你啊,不用操心了,就在店房里,好好养伤吧。单等破山之日,你我再来团聚。”陈清秋和花云平两个人又说了很多的话,最后一转身,走了。花云平在树林子边上停住双脚,仔细地瞅着陈清秋的背影,眼看陈清秋轻移莲步,直奔飞云桥走去,一直到倩影消失,花云平这才转身往回来。
这会儿陈清秋就来到了飞云桥的桥头。到桥头这儿,告诉那边的喽啰兵:“到山上禀报,就说有个叫陈清秋的姑娘要求见盖世英大寨主。我哥哥叫陈鹏,是你们山上的人。”
一说这句话,喽啰兵赶忙往聚义厅里禀报。这会儿聚义厅里,盖世英与众位寨主正聚在一起议论如何对付小八义弟兄的事呢,听喽啰兵这一禀报,山下来了这么一个大姑娘,是陈鹏的妹妹。盖世英就问两旁的众位寨主:“众位,陈鹏这个妹妹,最近怎么样,你们都知道吗?”
有的偏副寨主说了:“哦,我们知道,陈鹏有那么个妹妹,叫陈清秋。
据说,陈鹏这个妹妹长得可非常漂亮,而且武艺超人。今天她怎么到这儿来了呢?”
“就是啊,我把陈鹏派出山去,让他去请人了,恰恰现在他又没在山上,你们谁认识陈鹏的妹妹啊?”
旁边有一个偏副寨主,叫“小蜜蜂”韩亮。“小蜜蜂”韩亮过来了:“大哥,我认识她。我见过一面,在东京汴梁的时候——大相国寺,跟她见过。”
“哦?那好,既然你跟她见过一面,那你就下去。认准了,如果真是陈鹏的妹妹陈清秋,你就把她带上山来,到聚义厅里,我和她相见。”
“好!”韩亮转身就下来了。韩亮是干什么的?偏副寨主。为什么叫“小蜜蜂”?他有一个特点,采花盗柳。就这么一个寨主,对女人很感兴趣,所以他见过陈清秋一面,印象很深。今天盖世英让他下山,韩亮就下来了,来到飞云桥头这儿一看,没错,就是这个姑娘。韩亮一瞧陈清秋,今天身着一身便装,虽然是清水脸,但是仍然不减她的姿色。韩亮来到跟前:“哎哟!陈小姐,今天您来了啊,有失远迎,有失远迎了……”
陈清秋一看韩亮,想不起来在哪个地方见过他,但是觉得有点面熟。“请问,您是哪位?”
“我?韩亮,山上的偏副寨主。小姐,今天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我大哥死了,我二哥老也不回家,我自己一个人漂泊在外,无处安身。
最后没有办法,我想找到盖世英盖寨主这里,求一席之地,在这儿落足谋生啊。不知能不能行?”
“哦……怎么,陈鹰死了?”
“是啊。”
“哎呀哎呀……这事,我还不知道。哎呀,太可惜了,太可惜了……小姐,既然到这儿了,没别的,那就请上山吧!”
“这上山有没有什么规矩?用不用我把刀、镖都摘下来?”
“不用不用……小姐你来了,还什么摘刀摘镖啊!哈哈哈……走走走……”韩亮一边说着,俩眼珠子死盯着陈清秋,秋后的蚊子——往肉里盯。
陈清秋一瞅这人就不是个好东西。但是陈清秋心中有数,跟着韩亮就过了飞云桥,一直来到聚义厅。
韩亮进来之后,向盖世英一禀报,陈清秋就走进来了。陈清秋进来之后,一看正面端坐一人,甭问了,这就是大寨主盖世英。陈清秋飘飘一个万福:“陈清秋参见大寨主盖叔叔。”她管他叫叔叔,为什么呢?从盖娇娘那儿论的,她和盖娇娘是师姐妹。
“金翅大鹏”盖世英在上边往下一看:“你是陈清秋陈小姐吗?”
“叔叔,正是我。”
“陈小姐,你因何来到我的藏军山上呢?”
“叔叔,您不知道。我哥哥……他死了,是被他们小八义的人给害死的。
小八义的人发来人马,把我们家都给包围了,最后把门也封了。我无处存身,四处漂流,投亲戚,找朋友。但是我觉得哪个地方,也不适宜我安身哪,最后,我就想起来找我二哥了。我知道我二哥整天在外边东奔西走,没有一个固定的地方。但是我知道,他经常在这里落足,因此我冒昧地闯到这里来了。
盖寨主,您的女儿跟我还是师姐妹呢,冲这一点,我想求盖寨主能容我上山,在您的山上有一个立足之地啊!”说到这儿,陈清秋的眼睛里转泪花了。
盖世英往下一看:“哦?是这个样子。清秋,既然你投到我的山上,我本应该把你收留在此处。但是现如今,我不得不把一些事情跟你讲清楚,谈明白,咱们这叫先小人后君子。是,我盖世英拥有这么一座藏军山,手下有几百名喽啰兵,还有几十名大小的寨主。但是现在小八义的人奉着皇王圣旨,准备要剿灭我的山寨。他们的先头人员已经到安平镇行辕公馆里住下来了。
他们不时地到山上前来探看。我想,到了一定的时候,他们必然发来官兵,全面围剿。那个时候,会有一场你死我活的恶战。这恶战之中,很难预料谁存谁亡。孩子,估计着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们小八义的人到我的藏军山上,征战一番,最后一无所获,又回转东京;二是他们把我的藏军山全面攻破。
使我藏军山的大小寨主加上我本人,都不得不撤离此地啊!孩子,到那个时候,恐怕我就顾不到你啦。这是一块险地,你敢在这里落足吗?”
陈清秋说:“盖寨主,只要您收留我。他们小八义的人如果要进攻藏军山,我愿为您尽点儿自己的微薄力量。如果说……在两军征战之时,我要真死了的话,我也心甘情愿。”
“好!”盖世英一听,她这话说得干脆,是绿林道里的话。“好,照如此说来,来人哪,到后边请小姐盖娇娘!”为什么?把他姑娘叫来,这是个姑娘,两人凑一块儿是个伴儿啊。
有人到后边去不多时,把盖娇娘找来了。盖娇娘来到前边一见陈清秋,亲师姐妹,非常高兴,那真是喜出往外,搂着陈清秋是又拍又打:“哎呀,这是哪阵金风、银风把你给吹来啦!师姐啊,你早就该来啊!”
陈清秋不像盖娇娘这样性格外露。陈清秋虽然也表示出一番高兴,比盖娇娘沉稳。“娇娘啊,我想你,我找不着你……”
“我不就在这儿嘛,我也没在别的地方啊,快点跟我上后边去。”
陈清秋瞅着盖娇娘这满面堆笑的样子,心想:你倒是挺乐的啊,可你也够狠的,差点儿没一袖箭把我们那口子给打死。但是,陈清秋表面上还得跟盖娇娘假好、假厚、假近乎。就这样,盖娇娘扯着陈清秋,奔着后边绣楼来了。
盖世英嘱咐盖娇娘,陈清秋就跟你一起住,你们是师姐妹嘛。你们就在一起习文练武,研究如何制造那些药品。
盖娇娘把陈清秋让到自己的绣楼上,马上吩咐丫鬟在哪个地方再安一张床,又吩咐丫鬟马上给献茶。坐到这儿,就开始聊起来了。女孩子们见了面,没谈别的,盖娇娘就先问:“怎么样了?师姐啊,今年多大了?”
陈清秋说:“虚岁二十了,你是不是十九?”
“对啊!找婆家没有?”
陈清秋说:“我找什么婆家啊,你呢?”
“我也没有。”
陈清秋说:“你十九了,在山上有这么多的副偏寨主,有这么多的喽啰兵,为什么不找一个婆家?”
“别提了,你瞧这帮人,都是些什么人?我一个看上的也没有。这个山上,没有几个正经人,都是披毛戴甲的山猫野兽。”
“那你怎么成天跟这些山猫野兽在一块儿待着?”
“那怎么办哪?我爹跟他们是朋友啊。呼兄唤弟,吃吃喝喝,我看不惯他们,但是又没有办法。我爹头几年还行,好像还明白,现在越来越糊涂了,跟他们扯一块儿了。”
“哦……这回我来了,跟你做个伴儿吧。”
“就是啊。我就缺一个你这样的人,这回你一来,咱们姐儿俩在一起,就有话好说,有嗑儿好唠啊。明天是个好日子,你知道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
“明天是我爹的生日,山上要庆寿。”
“是啊?”陈清秋说:“哎呀,这个事我不知道。我要是知道的话,我总得给叔叔买点儿什么礼品。”
“买什么礼品,干脆,明天,我给我爹献一个大寿桃,就说是咱俩献的,这不就得了吗?把你那份带上,还不行吗?”
“那……那不好……”
“那有什么不好的,咱们不是师姐妹吗?你这么见外呢,就这样吧。再有一个,你这么一来,我就想起来一件事。”
“想什么事啊?”
“明天我爹的寿诞之日,肯定大排筵宴,酒席宴上这些寨主可会出彩了。
这个唱一个,那个跳一个,什么主意都能出。你这么一来,我忽然想起来,咱们当初跟老恩师学过一对双剑,叫梅花剑,剑路子你还记得吗?”
陈清秋说:“我还记得。”
“你要记得的话,待会儿咱们师姐妹两个人在这儿,把剑路子熟悉熟悉,明天就在寿堂上,咱们给他们舞一套梅花剑,让他们全山寨大小寨主都开开眼界,让他们瞧瞧咱们姐儿两个这功夫。怎么样?”
陈清秋说:“好吧,既然这样的话,我就跟你一起熟悉一下剑路子。”说着话,这姐儿两个由打绣楼上下来,在后院把剑路子熟悉了一下。剑路子走顺了之后,陈清秋心想:明天寿堂之上,我跟她对舞梅花剑,将是在众寨主跟前,经受一场考验。
欲知后事如何,咱们下次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