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龙殿步云让盖世英兄弟二人走了。两年之后,突然在他大门外,来了一辆大车,拉来了很多金银财宝、绫罗绸缎。有几个伙计进来了,告诉殿龙:“您这徒弟,可露大脸了。现在做大买卖发大财了。发财之后还没忘您这老恩师,特地让我们给您送来一车东西。”
殿龙说:“你们都是干什么的?”
“我们都是他的伙计。”
“哦!”殿龙一听心里高兴。殿龙想,看来我这徒弟真有出息,两年之后,发大财了。我徒弟的东西,使得着、用得着,我是从冰窟窿里边把他们救出来的,还说什么?所以殿龙把东西收下了。收下之后,就问:“盖世英……在哪儿呢?”
“哎呀,他现在忙,现在忙着呢!在外边正跑买卖呢,他说了,抽空儿来看您……”这伙儿人走了。走了之后,事过一年,门口又给拉来一车东西,又有几个伙计进来了:“嘿嘿……又给您送东西来了!”
殿龙心里就犯合计了,这小子做什么买卖啊?就问这几个伙计:“盖世英做的什么买卖?”
“嗬……跟您说,他走南闯北,什么都倒腾,什么发财,倒腾什么,反正是能赚钱的,他都能干!”
“哦,好吧!”殿龙殿步云把这车东西又留下了。
这车东西留下之后,殿龙开始打听盖世英的下落。最后,殿龙打听明白了,原来盖世英就在离此不远的藏军山,当大寨主了,占山为王,落草为寇。
殿龙一听,连连点头,罢了,我费挺大劲儿,教出来个贼头儿!
殿龙心想,我得找你去!你败坏我的门庭啊!可是后来,殿龙一听,附近的老百姓对盖世英人人称颂。说盖世英替天行道,杀奸诛佞,杀贪官,诛恶霸,剪恶安良。附近的老百姓不但不骂他,反而说他好。于是,殿龙又一琢磨,这小子还有点儿出息,绿林豪杰,古来有之。他虽然跟我学了能耐,没走邪道,在绿林道里边称起一个头份儿,这也行!老头儿的气儿也就消了。
后来,盖世英就曾经上这儿来拜访过老头儿,明说了:“师父,我对不住您。您教给我一身好功夫,我当贼了,但是我这个贼当得光明磊落。我是绿林豪杰,可不是那种偷鸡摸狗,鸡鸣狗盗之辈。”他把自己做的事,有几件堂而皇之可以讲的,跟殿龙一说。殿龙一听连连点头:“好吧,孩儿啊,不管干什么,你只要走正道,师父我就高兴!”
这样一年三节,盖世英经常到这儿来看望老头儿。后来呢,盖世英就不来了,可能因为忙,两年多时间这师徒没见面了。这期间,小义士殿曦岚经常上藏军山,对藏军山比较熟。盖世英对这个小兄弟呢,也是百般关照。殿曦岚到山去,包括所有的偏副寨主,还有各个喽啰兵,谁也不敢得罪这位小爷,知道这是大寨主的小兄弟。有殿曦岚来来往往地通风报信,老头儿也知道盖世英的一些活动。最近呢,老百姓对盖世英颇有微词,但是老头儿并没信。现在阮英这么一去,再加上殿曦岚这么一讲,老头儿可就信了。
今天爷儿两个在这儿见面,老头儿就指出来,我当初是在冰窟窿里头把你救出来了,你就这么对待你的老恩师……盖世英那是一个得恩不忘的人哪!他跪在地下,两眼含着泪说:“师父,您知道吗?我跟世雄,我们是一奶同胞的兄弟。我们哥儿两个离开您之后,虽然我们哥儿俩也分手了,我不知道这些年他干了些什么。但是他在东京汴梁立擂,阮英上擂把他打了一掌,回家之后他便身亡了,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老人家,您说,他把我兄弟给杀死了,做大哥的能不为兄弟报仇吗?可以说,我跟阮英有不共戴天之仇。我们这弟兄两个人,不同于一般的弟兄啊!
我们弟兄两个人从小是怎么长起来的,您最清楚!老人家,因此,我跟阮英的仇扣是绝对不能解开的。您要在外边,您一定从中阻拦。没办法,我就得请您到屋里住几天……师父,您在里边就受几天委屈吧!等我把阮英拿住,杀了之后,我一定放您出来!到那时候,任凭您发落!”
老头儿在那儿倒背着手,在铁窗底下来回直走啊。老头儿心想:行!我徒弟还是比我有智慧,把他师父装笼子里了。我就愣出不去了。“好!盖世英!
你等我出去的!”
“老人家,您出来爱怎么的怎么的,我全领了!您用什么,尽管跟这些喽啰说!您也不要想窄道,您这房前房后、房左房右都是我布置的喽啰兵。您一举一动,都有人随时向我禀报。老人家,从现在开始,我一天到这儿向您三问安……”
“别问安啦!我在这个屋子里边待着,你问什么安?!”
“您不让我问,我却要来!呵呵……老师,别生气,徒儿告辞了……”盖世英站起身来,带着众位偏副寨主,转身走了。
盖世英一走,老头儿气得一屁股就坐到床上了。哎呀,怎么办?要刀也没刀了,想往外冲,冲不出去。看来这个屋子是专门禁闭人的,他把我装里头了。我就得在这儿等着了,这个招儿想得可够绝的。
老头儿在这儿着急啊。阮英跟唐铁牛回到了安平镇之后,到了行辕公馆里边,向周顺禀报。白天他们就讲把老头儿请来了,老头儿说自个儿上山要见他的徒弟。他徒弟一见了他的面,肯定说什么听什么,就一直等消息吧!
等到天晚,黑天了,也没信。唐铁牛还说呢:“那……人家老爷子那么大岁数,跟徒弟感情那么深,到那儿之后,他徒弟肯定得摆酒宴款待啊。摆酒宴款待完了,吃饱喝足,还不得在山上住一天哪。这事你要听准信,怎么也得明天了。
咱们干脆就在这儿也睡个安稳觉得了!”
周顺说:“咱们得想想,明天老爷子要下山,把盖世英说服了,那当然太好了;如果说不服,我们下一步得怎么办呢?”
唐铁牛说:“别的甭说,有一件事咱们可得记着。我在山上被押在后山洞的时候,里边还有个人,就是雷霆。雷霆是为咱们办事上山了,山上这伙贼寇对他产生了怀疑,把他捆上,塞山洞里了。要杀吧,证据还不足;要放吧,又觉得他是个事,他在那儿遭活罪呢。我这回出来了,咱们得想办法把雷霆给救了啊!”
周景龙说:“是这么一件事,明天咱们好好议论议论,看看能不能先救雷霆。”
第二天早饭之后,众位兄弟坐在一起,正研究怎么去救雷霆。唐铁牛说:“要救雷霆的话,恐怕还得我带路,因为他们后山寨那个石洞,我认识道,恐怕别人,你们还找不着。”
在这儿商量救雷霆的工夫,外边小义士殿曦岚来了。殿曦岚屁股后边别着二尺一寸长的小铜锤,进来之后给各位见完了礼就问:“哎,众众众位……我问你们,我爹……来了没有?……”
阮英说:“昨天跟我们一块儿来的,半道上我们分手了,他上山了。老爷子昨天上了山,到现在还没下来,不知道此去如何!”
“坏了!准是出事了!”
“怎么呢?”
“那怎么……这这……这么长时间……他还没下来呢……”
阮英说:“我们估算,可能是老人家到山上,盖世英得款待他,款待完了,留在山上住一夜。住一夜之后今天老爷子才能下山呢!”
殿曦岚说:“不对!我爹那人……我我……我知道。他他……是急急……急脾气,他说到那儿去,就恨不能马上把那……盖世英……怎么对待他……那个情况……回来就跟你们说了。他绝对不能过夜。就是盖世英留……留他在山上……他也不能待。他除非什么事都没有了,他……他……他才能……再回去住着。”
“照你那么说,老爷子出事了?!”
“十有八九……我看要出事!”
唐铁牛说:“不能吧,你不是说盖世英对师父特别尊重吗?”
“特别尊重……是特……特别尊重,他他……他现在不是……这这……这人他……他又过两年……不知道什么脾气了吗?”
“哦,过两年就不知道什么脾气了?”
“那那……那可不!这样吧,干脆,我我……我上趟山,我去找……找找找盖世英去,我……我问他怎么回事!”
唐铁牛说:“正好!你要是上山的话,我们还想到山上去搭救在后山石洞里边藏着的那个雷霆,咱们一路同行!”
“什么?雷霆?”
“啊!在石洞里边藏着。”
“怎么藏着?”
“他是押那儿了!我在里边被困的时候发现他了,我们现在想要救他!”
“哦,那……那样的话,那你们就甭……甭去人了。后山石洞……那是押人的地方,我知道。我到那儿……我就想办法把他……救出来得了。你们要去的话……顶多就……去一个……就行了,就把他领下来!你们去一个人把他领下来。我呢,然后我就去……去找盖世英,这……这就可以了。”
周顺说:“真是这样吗?”
“万无一失!”
周顺说:“那谁去呢?”
旁边时长青说话了。时长青心想:我自从到安平镇之后,寸功未立。众位弟兄左一次探山,右一次征战,我时长青也是小八义里边的弟兄。大哥二哥是马上的将官,在这儿使不上,那么我这个步下的将官,怎么就光在这儿看热闹吗?时长青一抱腕:“五哥,让我去吧!让我上趟山,我把雷霆领下来,您看如何?”
周顺此刻很理解时长青的心情:“好吧,那你就跟着小义士殿曦岚上山吧!”
殿曦岚瞧了瞧时长青:“那……您……”
“我叫时长青。”
旁边唐铁牛说了:“他爹是‘鼓上蚤’时迁。”
“哎呀……那可……大名鼎鼎,那……那好,我……我跟你……一路同行……”
于是,小义士殿曦岚跟时长青两个人在当天的晚上一前一后地过了飞云桥,顺着山路,奔后山寨走。一边走着,殿曦岚跟时长青说:“我告诉你啊,到那山上,你可就得……一切都听我的。你要错……错走走……走一步道,有可能……就掉到陷坑里。掉陷坑里,要是……要是净坑,要是一般的坑……那还行,你要掉进铰刀坑……就成肉馅了,你你……你要掉进脏坑……就把你呛死。所以你……你一定得跟着我的脚步走啊!”
让他说得时长青直发毛,时长青说:“我就跟着你的脚印走!”
“不用不用……我走哪条道,你就走哪条道……”他一边说着,就奔后山寨绕来了。绕着绕着,就走到了押人的石洞之前。
石洞门口是个大铁门,门口外边有两个喽啰兵,挎着腰刀在那儿来回走动,因为里边押着雷霆呢。远处看见那两个喽啰兵的时候,殿曦岚轻轻一拍时长青:“听我的,我要一动手,你马上就跟着动手!我上去,他一见了我,肯定得给我见礼。一见礼,他就完一个;剩下那一个,你收拾啊!”
时长青说:“好!那么痛快吗?”
“没错,你瞧着,走!”
殿曦岚往前走,俩喽啰兵挎着刀正来回晃荡,一看,来两个人:“谁?站住!”殿曦岚根本没有停脚步,继续往前走。“谁?……你说谁?你小爷,殿……殿殿殿……殿殿殿曦岚。”他这一说“殿曦岚”,果然有一个喽啰兵说:“哎哟,呵呵……殿爷!”怎么管他叫殿爷?冲大寨主那儿来的!这是殿小爷。喽啰兵走两步到跟前:“您来了!今天没上大寨主那儿去吗?”
过来这么一施礼,殿曦岚呢,小铜锤早就从身后边扽出来了,在手里边那么提溜着。“嗯……挺好!……”他刚这么一低头。“你也……不错!”“梆”
铜锤一下就砸脑袋上了——颅骨震裂,趴下了。一趴下,旁边那个喽啰兵一愣,刚要一抽刀,时长青一纵身过来,一摆单刀,“噗”一刀在前胸就扎进去了,“嘡”一脚,刀抽出来了,死尸倒那儿了。从这两个喽啰兵身上就摸,摸了半天把钥匙找出来了,拿钥匙来开这门。
把门打开之后,他们就进来了。“雷霆!雷霆!”
雷霆在里边被绑着呢:“我在这儿呢……”这些天把雷霆都绑傻了,绑苶了。时长青到跟前拿刀把绳子给他挑开:“跟我走!我是时长青!”
“哎哟!”雷霆赶忙跟着时长青就出来了。“你怎么到这儿来的?……”
“别的话你就别问了,你就跟着我下山得了!现在,这个地方不是细谈的地方。捡把刀!”
俩喽啰兵死那儿了,这儿有刀。雷霆伸手捡了一把刀,这时候殿曦岚瞧了瞧他们:“二位,这回行了吧?呵……不……不用我帮忙了吧?下山的道……认得不认得?”
雷霆说:“我认识!”
“那就行,你们二位顺这个道下山,我顺这个道上中山寨。我我……我找盖世英去……问我爹的事!”
“好!”他们就分手了。这么一分手,殿曦岚奔中山寨,雷霆跟时长青两个人顺山路往下走。正往前走着,就看前边灯球火把,亮子油松晃着奔这儿来了。来了一帮丫鬟,为首的一位小姐,肋下挎着一口单刀:“站住!干什么的?”雷霆一瞧,坏了,迎面来的正是盖娇娘!
欲知后事如何,咱们下次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