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昆告诉阮英和花云平,他的剑现在没在这儿。
花云平一听纳闷啊:“葛庄主,这口宝剑是您的传家之宝,据您所说又是您的镇宅之物,这口宝剑怎么能不在您的家呢?”
“哈哈哈哈……花贤弟,你有所不知啊。你知道这口宝剑乃是我的师爷五台山上红莲长老请了一个铸剑能手,费了半生的精力才造的,然后赠送给我的父亲,我父亲又传给了我。我父亲已经去世了,但是我的师爷还活着,老和尚今年九十多岁了。前不久老和尚亲自到我这儿来了一趟,别看九十多岁,由于武艺在身,气功练得好,仍然是健步如飞。我师爷跟我讲,‘我这么大年纪了,恐怕不久人世了。这口宝剑乃是我平生所炼的最好的一口剑,我很喜欢它。我打算把这口剑借回到我的禅院之内,我玩赏玩赏,等我死了之后啊,再把这口剑跟你送还’。就因为这个,所以我能不给他吗?这口宝剑就给了我师爷,他拿走了!您二位来得不是时候!”
阮英在旁边一听,猴眼睛“滴溜滴溜”来回乱转,转几个圈之后,瞧了瞧葛昆:“哈哈,葛庄主,您这剑真是让您师爷给拿走了吗?”
“啊!这还能有假吗?”
“葛庄主,据我所知,你跟我的花哥哥,你们两个人可是有交情!”
“那当然!当初我被三个强盗包围的时候,是花云平帮我把那三个强盗打跑了。他对我可称是有救命之恩!因此我们二人才成为莫逆之交。”
“既是莫逆之交,那你们两个就是真朋友。当着真朋友,您就不应该说假话啊!”
“哎,你怎么说我说假话?”
“我看您说的这是假话!您的宝剑大概没拿走。”
“何以见得?”
“呵呵……葛庄主,刚才我们哥俩一进来,跟您一提借剑的事,您当时问我们,借剑去干什么?当我们跟您说明白了,要杀一个罪恶多端的和尚的时候,您马上才引出来下边这一篇子词。这说明当初我们提借剑的时候,您还没想到这个谎言。我们把事情说清楚了,我从您的眼神里就窥探出来,您现编了这么个瞎话。您说什么老和尚啊,您师爷啊,把剑借走了,这都是现琢磨出来的,对不对?恕我口直啊,是不是这么回事?”
“滚地雷”葛昆把脸往下一沉,有点不太乐意:“朋友,我跟你说吧,我跟花云平我们两个人这种交情,跟你之间无法相比。”
“那当然当然当然……我是借我花哥哥的面子来的。”
“我怎么能说谎呢?你从我的眼神里看出来是谎话了?依你说,这口剑就在我家里吗?”
“我看十有八九在您家里。”
“哼哼……我说没在就是没在,信不信由你,这我怎么跟你再解释呢?”
“哎!葛庄主,这样好不好,如果说这口剑真不在您家里,您敢跟我对天盟个誓吗?上有青天下有黄泉,当中间有良心。您如果说当着真朋友说了假话,您敢说吗?天打五雷劈!”
阮英一说这话,“滚地雷”葛昆心里还真有点犯嘀咕。葛昆挺迷信,他觉得盟誓那玩意好像还灵。古代年间的人比较愚昧,一盟誓就觉得好像老天爷知道了,怕将来兑现。因为这个葛昆真撒了个谎!
葛昆看了看阮英:“呵……朋友,用不着盟誓!盟誓有什么用啊,我们就以诚相待嘛!”
“哈哈,您不敢吧!不敢盟誓吧!这么说吧,葛庄主,如果您这口剑真要在您的家……我可得想办法借走!”
“我没有这剑你怎么借?”
“我肯定这剑在您的家里!葛庄主,您要不借的话——您知道我是谁的徒弟吗?”
“你是谁的徒弟?”
“我师父,人送外号‘江南神偷’赵庭赵华阳,大八义排行在二,外号叫‘江南神偷’啊。我师父这辈子没干别的,净偷了,偷了很多富户大贾,偷了很多官宦之家,我师父是偷富济贫。我师父这偷的本事没传给几个徒弟,就传给我一个人了。哈哈哈哈……我是专门会偷,您这剑不管放在什么地方,您要说是借出去了,我可就要偷了!”
“啊?哦!你是赵华阳的弟子,你善偷,好吧!既然这样的话你何必找我本人说呢,那你就直接来偷吧!”
花云平在旁边一听,这是什么话!咱们是朋友相见,怎么说着说着,说出偷来了。花云平冲着阮英直使眼色,那个意思:哎!别那么讲!
阮英就像没看着一样:“哎!葛庄主,我真要偷的话,您可别后悔!”
“我就怕你偷不去!”
“那么我要偷去呢?”
“你真要把这剑偷走的话,我就借给你了!不过有一点,朋友,咱们可是初次见面啊,我不该跟你较这个短,这剑你要偷不去呢?”
“我要偷不走,好!从现在开始我就拜你为师!我姓你的姓,我不叫阮英了,我叫葛英!”
“好!”葛昆微微一笑:“哈哈哈哈……真要这样的话,咱们可就一言为定了。不过咱得把话说前边,以几天为限?你要是照着三年两年这么偷,我还防备不了你呢!”
阮英说:“不用太多,三天为限,准把你的透龙剑偷走!”
“是吗?哎,花云平,你可听见了啊!”
花云平在旁边一听:“啊……呵……阮贤弟,这话不能这么说,咱们还是好朋友嘛,啊……为什么偷呢!咱们好说,您的剑真要在家,您就借给我!”
“不不不……花云平,我告诉你。跟你说个实话,交个实底,这剑在家呢!
今天我就想要让他偷!他不是赵华阳的徒弟、‘神偷’的徒弟吗,我看看他这个徒弟怎么样!你偷一把,我看看!我们这赌打定了!三天为限,你做证啊!
三天之后,他要偷不走我这剑,他可得姓我的姓!”
花云平心想,这是何苦来的呢。
阮英腾一下站起来了:“好吧,咱就这么定了!葛庄主,再见!”
“别价,我饭准备好了!”
“不打扰了!走!花哥哥,走走走……”阮英站起身来跟花云平俩人就出来了。葛昆呢,大面上得过得去,一直送到大门以里:“再见!再见!”一抱腕,葛昆转身回去了。
阮英跟花云平两个人往前走,走出来不远,花云平就埋怨阮英:“唉,我说兄弟,你怎么这脾气!你看,我还没等怎么说呢。这个事本来要是好言好语地跟他讲,把成破利害的关系给他讲明白,他是能知情达理把宝剑借给咱们的。你这么一来,这不弄僵了吗?三言两语!僵到这儿了!”
“花哥哥,你不知道。这人我看出来了,你知道他为什么不借给咱们这剑吗?他怕蔡京!咱一说要杀一个练金钟罩铁布衫的罪恶僧人,他肯定就想到是蔡京的护院僧铜头八宝铁罗汉。蔡京是太师爷,他敢得罪太师爷吗?这是一个攀附权贵的人,你怎么说,他也不能借给你。我倒不如偷他的,来个激将法,把底掏出来了。你看看,他就说出来了,其实这剑就在家里。”
“不过……兄弟,你偷得了吗?”
“怎么偷不了?”
“一个人藏的东西,一百个人都找不着啊!”
阮英说:“这也不是针,也不是线,那是一口宝剑。它占一定的位置,占一定的面积,总得放个地方吧。我就不信,三天之内,我偷不走!”
“哎呀,我可替你攥一把汗,你看,你还打这个赌。你说三天,你真要是偷不走,你还改姓,你改吗?”
阮英说:“我改啊!三天偷不走,我就改啊!”
“行行行……你长得像猴儿,脾气也像猴儿!呵呵……行,咱俩怎么办?”
“咱俩?就在他葛家庄,找个店房咱住下。”
这二位在葛家庄的西庄口这儿找了个店房住下,包一个单间。吃完了晚饭之后,阮英说:“花哥哥,您在店房等着我。今天晚上我先上他家走一趟,我看看‘滚地雷’葛昆把宝剑放在什么地方。”
花云平说:“人家能告诉你吗?”
阮英说:“当然我不问他了!我暗地里探听!我一说要偷他的剑,他对这个剑肯定要严加保护,越严加保护,必定得露出蛛丝马迹。”
“嗯,但愿你能马到成功!”
“借您的吉言,回见!”
阮英收拾好了,紧身利索,背插单刀,肋挎百宝囊。什么叫百宝囊?今天晚上要偷人家东西,里边什么应用之物都有。拨门撬户的小家什、十三太保的小钥匙、打狗棒、喂狗饼、火折子,应用之物,全有!
阮英由打店房出来,就来到了葛宅。到葛宅不从大门进,绕到旁边跨院墙一纵身,胳膊肘挎墙,探身形往下一看。刚往下一看,院里养一大黄狗。
黄狗叫着就过来了。阮英往下一瞧,哟!往兜里一掏,掏出来一块打狗饼,专门给狗预备的。掰下一块,往下一扔,狗一看扔下一个东西,往旁边一闪,过去两口把饼子给吃了。吃完之后,狗一会儿往那儿一趴,倒那儿不动弹了。
怎么回事?饼子里有蒙汗药,狗吃完就不叫了。
阮英双腿一飘,跳进来了。跳进院墙之后,奔前边,先看客厅。一看白天他们曾经待过的客厅里没有人。阮英一转身奔后院,一看后院,正房东间亮着灯光呢。阮英高抬足轻落步,蹑足潜踪就来到窗下。听见屋子里有人说话。阮英把小拇手指盖润湿了,划了个月牙形大小的窟窿,往里一看,正是“滚地雷”葛昆。葛昆跟他老伴儿,俩人在床上坐着。俩人当间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边横着一个长条木匣,就在那儿放着。
“哎呀,也不知道他来不来,他要来了那才好呢,我让他看明白!”
就听他老伴儿说了:“你这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吗!跟人家打什么赌啊!”
“怎么着?我没招他,没惹他,是他主动上门来找我!他这叫大话压人!
说什么他是‘神偷’赵华阳的徒弟!他会偷!会偷?什么叫偷啊?偷就是在人家不知道的情况下把东西拿走,这才叫偷呢。如果说人家知道,把东西愣给拿走,那叫抢,那不叫本事!哎,今个儿我就把宝剑撂这儿,我就在这儿瞅着,我就看他怎么给我偷走!要不是偷走的,那不算能耐,嘿嘿!三天之后,他就姓我的姓!”
“他今儿晚上能来吗?”
“我估摸着,他今儿晚上准来。他就是现在在窗户外,我也不在乎他,我就告诉他,宝剑在这儿放着呢,这就是透龙剑!你怎么偷走?我现在不困,睁着眼瞅着它;待会儿我要困了,我睡觉在被窝里搂着;明儿早上起来吃饭的时候在屁股底下坐着,我看他怎么偷这剑!”
他媳妇一听:“你这不是不干别的事了吗?”
“啊对,这三天我就跟这剑玩命!”
阮英在窗户外一听,好啊!你真行啊!阮英还瞅着他。时间一点一点地往前进展,阮英也不动。葛昆两口子坐床上也不动。一会儿,他媳妇的眼睛有点发苶。
“我说,老头子,咱睡觉吧!这何苦来的,深更半夜咱俩对脸瞅这宝剑,咱们犯什么病了!”
“不!我这人就好怄这气!”
“别跟他怄气了,睡吧!你不愿意搂着它睡吗?你就搂它睡吧!”
“我现在还不困!”
“你不困啊?我可困了啊,我要睡了。”
“先等会儿,老婆子,你陪我是个伴儿。哎,我给你破个闷听。”
“你给我破什么闷啊?”
“我告诉你,上边也是毛,下边也是毛,当间是个黑葡萄,这是什么玩意?”
阮英在外边气得够呛!阮英心想,嘿!他还有空破闷。
他老婆子一听:“这是什么?我不知道。”
“告诉你,这是眼睛。哈哈哈哈……你看没有,上边也是毛,底下也是毛,当间是黑葡萄。”
“哎哟,你那眼睛是黑葡萄?”
“我这眼睛……我这眼睛不黑,我这是黄葡萄了!”
“行了行了,你别这儿破闷了,我要睡了!”
“别睡!老婆子,我再给你讲个笑话,你听不听?”
“讲什么笑话?”
“我告诉你,以前有这么一个糊涂财主,他上集上去卖驴。一天了这驴没卖出去,牵回来之后,他有个邻居跟他说了,‘财主老爷,你不聪明!你不会讲,你得给人家说明你这个驴的优点。你告诉人家,你说看我的驴大肚子啦,已经怀驹了。你要买回家去呢,它再一下出来小驴驹,你就买了一个还带去一个,这便宜了!’财主一听,第二天就去卖了。第二天一卖,果然卖出去了。
后来他女儿要出嫁,媒人带着对方来了,他把卖驴这招用上了。他告诉人家,‘你看我女儿啊,我女儿现在大肚子了,现在肚子里有孩儿了,过去之后就给你带过去个小子’。你说这叫什么事啊!”
他老婆子一听:“哪有这么说话的!”
“笑话笑话嘛!”
阮英心想,我在窗户外就听你说笑话!阮英一伸手把熏香盒子掏出来,对准窗户,心想,熏香打进去,我让你睡着了。就听这两口子在屋里一个劲儿地打喷嚏。“阿嚏!阿嚏!”不一会儿,这两口子就过去了!
欲知后事如何,咱们下次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