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兰:“可是……”
如懿不满开口打断:“况且,惢心是为了证明本宫的清白,才自愿去慎刑司的。若是本宫私下打点,若是被皇上知道了,岂不是以为本宫心虚?那便更无法洗清本宫身上的嫌疑了!”
如懿话落,便起身扶着阿箬走进里间,不愿再和海兰交流的意思。
海兰只能识趣退下,叶心等回了海兰的后殿,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便见自己主儿忙眼神制止自己,而后抬头扫了一眼后面正在烧着黑炭的泽芝。
叶心会意,走到泽芝面前吩咐:“你去太医院拿些消肿的药膏来,主儿之前的都用完了。”
海兰见泽芝领命退下后,才对叶心说道:“自打从前出了香云背叛的事儿,我就只信你一个人。这泽芝是从潜邸就跟着姐姐的二等丫鬟,尽管如今跟了我,可想必她还是更忠心于姐姐。”
叶心见自己家主儿,经过一番苦难后,竟是慢慢想开了,不再一心为了那娴妃,也高兴道:“主儿往后多为自己考虑考虑,娴妃位份高,哪里需要我们一门心思的效劳呢。”
海兰:“是啊,可恨我竟是傻了这么多年。这些年我也为她做了不少事,当年潜邸的恩情,早都还了。”
叶心犹豫的看着海兰,不知该不该开口的模样,海兰见状忙拉过叶心的手:“叶心,你我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有什么话不能直说的?”
叶心:“主儿,奴婢前儿个去御膳房的时候,听见嘉贵人的丽心说……”
海兰:“说什么?”
叶心一咬牙,“说当年王爷醉酒那日,是和娴妃大吵了一架,而后才经过绣房……”
海兰闻言,脑海里又浮上当年被皇上醉酒强行宠幸的画面。叶心见海兰身体摇摇晃晃竟是要晕倒的模样,连忙上前扶住海兰。
海兰紧紧捏着帕子的手指泛白,指甲陷入肉里,双目猩红一片。
“这么说,我当年潜邸所受耻辱,进宫所受折磨,竟是拜她乌拉那拉氏如懿所赐?”
海兰目眦欲裂,猛的挥落桌上杯水茶盏。
……
惢心一夜未睡,而后在慎刑司又受了一天的折磨,没有等到任何人,她便明白了,主儿并不会来救自己了。
她有些恨,恨如懿这般冷血无情,恨自己为什么那么傻要主动替她来这慎刑司。
海兰脚步声慢慢传过来,似乎是在惢心的心尖上走路。
海兰见惢心仍旧呆滞的面色上有些丝许灰败的模样,不由得心疼起眼前的这个瘦弱的姑娘。
被主子抛弃,丝毫不被放在心上,却也没对那主子生起一丝半点的仇恨。
两人相对无言,惢心目光穿过海兰似乎是见到了如懿那副大义凛然的嘴脸。
“你还好……”
“主儿她……”
两人同时开口,却又是都停下来。
海兰率先开口:“姐姐说我不该来慎刑司,也不该讨好慎刑司嬷嬷……”
惢心闻言并不意外:“我猜到了……,海常在,谢谢你!”
海兰犹豫的开口:“其实,你若是实在受不住了,可以承认……就算承认了,以皇上和姐姐的情分,最严重的也不过是降位罢了。”
惢心闻言,眼角有眼泪不断落下来。想起主儿曾经为了李玉责骂王钦的那句话:都是下人,又有谁和谁不同呢?
是啊,都是下人,又有谁和谁不同呢?
“可我若是承认了这件事,我日后又能怎么办呢?娴妃定然不会放过我,娴妃与各宫嫔妃 都不交好,没有人会帮我的!”
海兰闻言懊恼的低声哭泣:“都怪我,不得皇上的宠,人微言轻的帮不了你。”
这时,忽见一个嬷嬷从阴影里走出来,凶神恶煞的过来赶走了海兰。
海兰气急,自己还没劝成功让惢心招供呢,没想到竟然有人在旁偷听,也不知那嬷嬷是谁的人。
惢心认出,是前两日对自己逼问最狠的那个嬷嬷,下意识的害怕颤抖起来。
陈嬷嬷见惢心害怕的模样,满意一笑:“惢心姑娘,别怕。奉皇后娘娘口谕,只要姑娘如实招供,娘娘定然会想法子保下你的命。只是你便不能再在宫里伺候主子了,娘娘愿意送你些银子出宫养老。”
惢心像是抓住了希望般问道:“所言当真?”
陈嬷嬷:“自然当真,更何况,是娴妃下的毒,你这个奴婢哪能阻止主子呢?那毒也没要了玫答应的命,皇上自然不会下令杖杀你的。”
惢心闭上眼睛,终究是下了决心。
次日清晨,弘历刚下了朝,便被素练请到了长春宫。
甄嬛正和绿筠说着闲话,便看到弘历走了进来。
众人皆起身:“臣妾,给皇上请安!”
弘历叫起众人,坐在琅嬅身旁的椅子上,“素练说慎刑司的惢心招供了?”
琅嬅:“回皇上,一大早,慎刑司的人就来回话了,说是那惢心已经招供了,皇上请看,这是证词。”
弘历接过证词查看一番,而后开口:“那惢心呢?”
他有些担心是不是惢心被人灭口了,这样娴妃便不可能再洗脱嫌疑了。
琅嬅:“在偏殿等着皇上召见。”
弘历见自己误会了琅嬅,心虚的摸了摸鼻子:“传惢心!”
弘历见惢心身上没有任何伤痕,眼神却像是经历了许多折磨,便知晓慎刑司的嬷嬷是下了狠手段的。
惢心:“奴婢参见皇上!”
弘历:“你说的确是娴妃向玫答应下的毒?”
众嫔妃皆在看戏,唯有后头的海兰低头浅笑。虽不知是何人所为,但左不过是与娴妃有仇的皇后或是贵妃罢了,竟是罕见的与自己目标一致。
惢心点头:“是,娘娘嫉妒玫答应前些日子常伴圣宠,冷落了娘娘,故而嫉妒玫答应。”
玫答应闻言,愤怒的站起身:“嫔妾就知道是娴妃嫉妒嫔妾得皇上宠爱,皇上,您可要为嫔妾做主啊!”
弘历扫了一眼玫答应:“你先别吵,朕还没问完!”
玫答应本就是自己狠下心来自毁容貌来陷害的娴妃,故而装装样子也就坐下了。
弘历又看向惢心,询问:“可朕记得,你当日忠心护主,是主动要进慎刑司替娴妃证明清白的,为何如今却是改口了?”
惢心闻言落下泪来,似乎是害怕及了慎刑司:“在事发之前,主儿便预料到玫答应必会找皇上做主,皇上到时候一查便知道是皇后娘娘宫里的素练送的药,自然会怀疑皇后娘娘的。
可没想到的是,玫答应竟是主动找了皇后娘娘做主,皇后娘娘不是下毒之人,自会问心无愧的带着玫答应来见皇上。
主儿也没料到,那素练竟是那般巧合的也受伤用了那药,弄巧成拙的洗清了皇后娘娘的冤屈。
主儿本以为不会怀疑到我们身上的,所以当日我们主儿无从辩解,只能主动说要进慎刑司证明清白。
奴婢听闻皇上心疼我们主儿,主动说慎刑司不可以动刑,奴婢当时是真心愿意为了主儿走一趟慎刑司的。
可奴婢进入慎刑司的第一天就受不住了,那些精奇嬷嬷们精通很多非人的精神折磨,奴婢咬牙坚持了两天,实在受不住了,这才开口招供。”
弘历闻言点点头,十分认同惢心所说的嬷嬷们的手段了得,也想起来当日养心殿对峙,如懿一句话也狡辩不了的模样,更是信了九成九。
向众人扫视了一眼,却发现,除了娴妃,众人都来给皇后恭恭敬敬请安了。
心里又一次对如懿失望,终究是变了,眼前人已非彼时人,如今的如懿早已不是昔日的青樱了。
弘历转头看向琅嬅:“娴妃为何不来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