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中虽然淅淅索索的，但符雪向里面走了很久之后，才碰到第一个人影。
“嗬——”
奇怪的声音从人影嘴里面发出，即低沉又压抑。
伴随着沙沙的拖地声，人影僵硬的从雾中走了出来。
“至少他之前是人，应该还是个打灰老哥……”符雪眉头微皱。
灰败的面孔被盖在一个橙色的安全帽下，眼窝深陷里面并没有眼球，只留下两个空洞，原本就显得有点灰扑扑的工服看起来更脏了。
他的右腿扭曲的折在后面，走起路来都不利索。
行尸走肉用来形容这个怪物再合适不过了。
黢黑的嘴巴刚刚张开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巨大的带着甲壳的尾巴就卷上了他的身子，将其倒栽过来狠狠地往地上一砸。
“咔嚓。”
声音像是开椰壳一样清脆。
符雪见怪物歪着脖子抽搐了几下死透了，向前走了两步方便更好的观察他。
“也不流血……”
符雪甚至不确定这玩意是否死透了，她的视线一路向下落在他的胸口处，一个蜂巢一样的图案绣在上面。
“巢都……建设公司。”她心中暗暗记下这个名字。
就在她觉得要不要把这个怪物的身体切开看一眼的时候。
尸体的皮肤如同砂砾一样开始下陷，不到两秒的时间就化成一缕白烟融入雾气之中。
“……”
符雪伸出去的手一时间有些僵住。
她抬眼环视了一圈周围将她包裹住的，看不到边际的雾气，瞬间汗毛倒竖。
半晌后她才略微回过神来，自言自语的说道：
“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样。”
回应她的只有愈来愈浓的大雾，她回头瞥了眼一串接续在血牛武士尾巴上的黑色“绳子”。
“消耗完这些蜈蚣就回去。”
看着血牛武士头上不断缩小的数字，符雪有时候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多此一举，不过她还是觉得尽量谨慎一点好。
因小失大才是血亏。
收拾好心情，她继续往前面走。
一路清理了不少怪物，符雪有尝试用精神丝线捕捉怪物，但结果对方几乎可以说是一碰就碎，不少雾气顺着精神丝线涌进了她的脑海里。
“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内情，看起来更像是被无辜波及到的……”
除了确定这里是位于大夏境内的一个地下城的建设地之外，她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得到，白雾之中混淆的记忆还差点给她拱傻了。
符雪突然顿住了脚步，一座精致的小房子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挂在门口的壁灯把雾气照成了奶白色。
透过窗户里明灭的灯光能看到一个盘发妇女的人影。
符雪想到自己的小房子，对比起来好像就是个老破小。
“居然还有别的住户？”
不过很快她就释然了，既然系统说是连接现实，那么这就不可能是她单独的精神世界。
精神念师又不算少，仔细一想出现其他的人也并没有什么过于意外的。
想到这里，符雪回头的看了一眼大雾，“盲目的走下去也没有用，不如冒险尝试一下。”
符雪走近才发现门扉上还有着不少抓痕和损坏的样子，看起来已经岌岌可危了。
她轻轻敲了两下门，问好道：“你好。”
时间过去了良久。
就当符雪以为对方不会回话的时候，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响起：“你是从哪儿来的，这里已经好久没有人了。”
“这里雾很大，我迷路了。”符雪如实说道。
“恕我不能让你进来，我无法分辨你是否有恶意，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她话语中带着浓浓的谨慎。
“没关系，你熟悉这里吗？给我指条路就可以！”
“……向北走试一试，那边总是会传来婴儿的啼哭声。”
符雪得到了消息，轻声道了一声谢。
按照屋内的女人的指示走了下去，雾气越来越浓，能见度几乎不超过一米的距离。可以说除了依靠在身边的两个精神怪物，她什么都看不见。
符雪这时也提起了百分之二百的谨慎。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雾气代表的死掉人数，这么浓重的雾，难以想象曾经尸横遍地的模样。
“嘤——”
浓雾轻微颤抖了一下，婴儿带着颤音的哭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符雪循着声音走了过去，她轻轻的推开半掩着的大门，眼前顿时清晰了许多。
无论是地面、天花板还是墙壁都被刷成白色，像是某种医院或者实验室的大型建筑。
灯光、屏幕等各种设施都在运作，甚至符雪还听到底下传来的发电机的嗡嗡声。
大厅的最上方一个led的屏幕上的红色像素字体不停地向右滑动。
【进入试验场地记得检查身上是否有危险异物，女性研究人员请在此止步。】
可以这里简直是再正常不过了，但恰恰是这种正常之中隐隐透露出的一丝不正常让符雪微微有点发麻。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一旁的门被轻轻的推开，符雪哆嗦了一下，本能的就挥着小拳头打了上去。
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低着头盯着穿透他胸膛的小臂，目光有些一言难尽的看了符雪一眼，缓缓的倒了下去。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出来之前为什么不打声招呼？”符雪有些汗颜。
她可没兴趣给一个怪物道歉，而是伸出无数个精神丝线完全的包裹住对方的身体。
在这种地方还维持着原本的模样，要是还什么都不知道，那就有点不礼貌了！
白色的雾气顺着精神丝线进入符雪的脑海中。
同时，
她的眼睛里浮现出一丝淡薄的雾霭。
符雪微微张大嘴巴望着脑海中那个攀附在墙壁上的巨大器官，电流从她的全身上下窜动。
一个子宫。
一个破碎的子宫。
从中间被人横刀切开，流下的羊水存放在下方的一个近十米宽的池子中，鲜红色脐带垂落在其中。
羊水的色泽带着一些油润感。
脐带又红又弯，看着像是放大版的牛肋排。
符雪不自觉地伸手擦了擦唇角。
随后她低下头看着手上沾着的口水，瞬间瞳孔地震。
“不对吧，这东西我可下不去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