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也并不影响孔融想要,以礼教化万民的目标。毕竟单凭讲道理,有些人听不进去,但是稍微用一点强制手段,他们就会很快接受。孔子游说各国的时候都是带着剑,不服就教育一顿,作为后人怎么可能固执的只想逞口舌之利。
有人或许会说,这种强制的方法并非自愿,是不对的,每个人都应该是自由的。但是“礼”有的时候就是会束缚人的天性,为这种束缚加一点强制力固然约束了部分天性的发展,也为众人营造了更舒适的生活环境,大体来说是一件可以接受的约束。
举个例子,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是独特的,遇到看不惯的事情就不爽,要是每次都想去碰一碰,见面就来一句:“爷傲,奈我何。”然后两人见面就开始争斗,赢得还好,输的身心都受到伤害,而且也傲不起来了,天性一样不能自由发展,生活环境也不太美妙。不如就全都约束一下,要求所有人不得故意寻衅滋事,教导人们交际时态度谦逊一些。
人们只要认同了法中所蕴含的道理,其实也达到了教化礼仪的目的。礼与法的关系本就非常紧密,如今有共同的方向就更不用纠结了。
法只是人们做事的一条底线,也就是说通常情况下礼对于人们的要求是高过法的。二者之间就是人们相对可以接受的范围。只要将来的世界不是全都由僵硬的法条固定,法的底线高于礼的要求,人们的自由就会严重受到约束。如果大量的发条告诉人你必须要做这个,必须要做那个,百姓就会变成提线木偶。换谁来了都接受不了。
汉灵帝提的要求恰好没有越过底线,属于孔融可以接受的范围。当天的朝会也终于结束了,所有人都心情沉重,时间过了这么久,汉灵帝党锢的决心依然坚定,杀性也还是那么重。朝堂气氛沉闷,人人自危,那帮阉人却上蹿下跳,吃相丑恶。于公于私,众人都非常担心。
唯二亢奋的两人,除了孔融就只剩下汉灵帝本人了。
汉灵帝回到自己的寝宫,终于松了一口气。揉了揉脸之后,有些得意洋洋的向张让问道:“阿父觉得我刚才演技如何?”
为了震慑百官,让众人接受法制的加强。汉灵帝与张让等人商量了许久,才最终确定了尺度,朝会上虽然没人敢盯着汉灵帝看,但是为了效果,汉灵帝一直努力的进行表情管理,真是挺辛苦的。虽然贵为皇帝,汉灵帝其实很年轻,正是喜欢炫耀的年纪。
张让恭敬的回答到:“陛下,威严如山,皇恩浩荡,皆有本心,又怎能说是表演?”
瞧瞧这马屁拍的,汉灵帝既想要编纂礼记,又想要震慑一下那些让自己屡屡不顺心的官员。这才计划好,借助孔融演了这么一出大戏。如果,孔融的反应到达不了预期,这次震慑的效果都会弱很多。
然而,张让却告诉汉灵帝,他说出来什么就应该是什么。不论他说什么,臣子都需要相信并遵守。汉灵帝听了之后,自然非常高兴。
至此,孔融的到来终于处理妥当。将来又会因此引发怎样的风波,还需要拭目以待。
有一说一,孔融的声望真不是盖的。返回自己的住处后不久,还没来得及向自己的好友们发出邀请,就有不少人主动过来拜访,表示想要加入孔融的壮举。
其中有几个人地位相当显赫,剩下的人也并不是无名小卒,一个个都学识过人。孔融相当严谨,对于几个不是非常了解的拜访者认真考较了许久,最后只留下了十人。这让不少心思不纯想要滥竽充数,借机出名的人望而止步。
尽管孔融对人十分挑剔,三天时间也足足邀请了将近三十人。
想要马儿跑,也要给马儿草吃。汉灵帝直接就派人置办了一个特别大的府邸,要说足够让上百位名士住进去,规格可能不太够。但是会客大厅足够大,提供给让一百人坐在一起讨论、写书的场地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也相当于无形中的一种限制,暗示孔融可以自行选择一同著书的人,但是总数不能超过百人。孔融就算再耿直,也是为官多年了,自然懂得分寸。一时间招人的速度大大降低,转而开始搜集各种书册。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以孔融为首的小团队逐渐成型。这些人有的已经有了不低官职,也有些人仅仅是在野的名士,也有一些非常努力的后辈。总体而言阵容相当豪华。其中的最有号召力的莫过于孔融、蔡邕、郑玄,还有一个刚刚从涿郡老家赶来的卢植。
有些人对卢植的影响力可能不太了解,但是用最简单方式描述一下:后世有些地方用对待孔子的待遇供着卢植的雕像。者足以提现卢植的影响力。
这样一个团队已经有了不俗的影响力,至少有了足够搅动皇城这潭水的力量。
成功的例子就在眼前,不少人又开始动起了歪心思。他们考虑着能否也仿照孔融的做法,先在下方到处参加聚会进行宣传,直到自己的观点闹到朝堂上,最后得到汉灵帝的许可,组成一个团体。
如果这种方法可以复制,就可以再次组成团体。他们党人就可以再一次站在台面上了。
然而,这种方法的风险也是不言而喻的。
一来,现在处于党锢的时期,他们不能随意走动。不是谁都像孔融一样有一个和他的心眼一样硬的背景。汉灵帝没有在孔融一出现就抓人砍了也是顾及他孔子后人的影响力。其他人可能刚一冒头就被抓走用来杀鸡儆猴了。
二来,汉灵帝已经明确表示过自己非常反感这种从底下逼宫的形式。要是多来几个人在天子眼皮底下搬弄是非,稍有不慎就会引发第二次党锢血案。
种种理由都在告诉着他们不要去尝试,但是这些人已经无法抵抗自己内心的欲望。被压抑了这么多年,那些在暗处盘根错节的势力都迫不及待的想要重新回到明面上发展。
随着各个大世家开始私下召集人手,很多在地方的名人开始向着洛阳汇聚。新的风暴即将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