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俭也默默的回了一礼,不再多说,继续立于刘辩身后。
一刻钟之后,刘辩终于得到旨意宣他进了殿。
刘辩进之后,不论做什么汉灵帝也不带搭理的。他穿一身便服,坐在案前批改奏疏,显得十分专注的样子。唯有那手中快速翻过的奏疏,展示着他此时是有多么的心不在焉。
屋里的环境就这样再次陷入了沉默,刘辩仿佛只是换了一个能够避暑的地方跪着。
汉灵帝近在眼前,刘辩忍耐了片刻之后终于沉不住气,率先开了口,他根据收集来的情报,早就整理好了劝说汉灵帝的一整套论点。
“母后一定是受到了奸人陷害,其中有很多事情都透着蹊跷,请父皇明察。”
“其一,母后早在皇弟刘协出生之前便表示出了足够的善意,根本没有必要在皇弟出生之后再向其生母痛下杀手。反过来说,就算是母后想杀也不应该针对一名刚刚生产之后的母亲,根本没有任何收益。”
“其二,双方宫中很多人都知道,王美人已经决定将皇弟交由母后抚养,今后也少有接触。此事对母后已经没有威胁,就算是母后想要以绝后患,也应该是在得到皇弟的抚养权之后一段时间,避开了风头再动手,此时绝不可能顶风作案。”
“其三,从母后的宫中到御膳房,有许多人都知道母后传达的命令,送的是滋补汤羹。可是最后送过去的却是毒酒,虽然所送之人确实出自母后宫中,但这也足够蹊跷。想必是有人故意为之。”
见到汉灵帝没有反应,刘辩担心有地方没说清楚,又展开解释,最后说的口干舌燥,汉灵帝也没有回应一字。这令刘辩感到绝望。
如果刘辩此时抬起头与汉灵帝对视,一定能够发现他紧抿的嘴唇以及纠结的表情。再仔细一点还能注意到汉灵帝翻奏书的手早就停下,耳朵也随着刘辩的陈述微微颤动。
要是刘辩有机会发现这些信息,一定会放松不少。
当他久久等不到汉灵帝的回应后,心态终于有些崩溃了。
大到他将来的发展,小到他所期待中的和谐家庭,那些美好的一幕幕似乎都如泡沫消融般的,逐渐从他的世界中泯灭。
他眼中溢满泪水,有些绝望的悲呼道:“父皇,您现在就这么不待见我,这么不待见母后吗?”
汉灵帝双手不停的颤抖,终于手中的奏疏再也拿不稳,掉落在了桌案上。片刻之后,他叹了声气:“唉,你舅舅和进,最近做的一直都很好,越来越多的世家都愿意为他办事,你说现在是不是该给他升升官了?”
刘辩一听这话,就知道今天的重头戏来了。汉灵帝如此拧巴的行为,源头果然在此。
每个皇帝都有极重的猜忌心,汉灵帝也不例外。自从何进有了失去控制的苗头之后,他对于何进相关的一切都充满了担忧。尤其是一想到权倾朝野的大将军窦武便是出自外戚一脉,他内心难以控制的担心何进会成为第二个把控朝政的外戚,因此忍不住想要打压。
可是此时何进虽然势大,也偶尔会有一些失控的迹象,但是并无反心,一直兢兢业业的为他办事,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何皇后,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何进。虽然封禁了何皇后的寝宫,但是并没有进行任何处罚,也足以表示出他内心还在犹豫和纠结。
今日能把这话问出来,其实汉灵帝的心结就已经解开了一半,对于刘辩的喜爱终于勉强压制住了猜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