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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1 / 1)


第六回

乘宫乱袁紫烟逃走叙真情李世民访贤

隋炀帝在扬州荒淫作乐,从东都洛阳不断传来各地群起造反的消息:杜伏威在江苏自立为王;徐园朗在琅琊(今山东临沂)拥兵万众;窦建德在河北自称长乐王;刘武周借突厥兵壮大势力,自称皇帝;郭子和在山西自立称王;李轨、薛举、萧铣等都拥兵自立;瓦岗山寨的李密占据了金墉,势力更甚……

全国大乱,炀帝眼看不能收拾。这叫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怕咬。炀帝也就破罐子破摔了,不愿意回东都,只想着在扬州玩乐。他在宫中设立一百个房间,每个房间设美人十至二十人,每日轮换一房,饮酒行乐,杯不离口,昼夜昏醉。他对萧后说:“现在外边有许多人想杀我,可是我不管他们,眼前有酒有美人就满足了!”

一次炀帝照着镜子,端详着自己的头对萧后说:“一个俊美的头颅,不知将来会被谁砍下来!”

萧后听着不吉利的话,百般解劝他:“天下的事不可料定,也许各地的谋反者,将来受到天的惩罚,各个自灭。天下还是皇上的。”

炀帝强作笑颜说:“人一生贵贱苦乐也没有一定。就是有人斩了我的头也不要紧,你们都各自找主儿去算了!”

炀帝虽然这样说,对于身边卫士,还是尽力拉拢,使他们忠心护卫他。

这些卫士,多数是关中人,离家远,常年不能回家。炀帝就下令在扬州附近征了许多俊美的寡妇及少女,供这些卫士们任意选娶,或随时玩乐。

炀帝使尽了方法,也拉拢不住这些卫士。他们依然怨恨他。

宇文述的儿子宇文化及早有谋权夺位之心。他看到宫中卫士怨气很盛,就乘机挑拨,火上加油,使多数卫士靠拢在他的身边。

宇文化及准备好了,便带兵入宫。炀帝惊慌逃跑,被卫士抓回来,关进小屋里。宇文化及的亲信马文举、裴虔通、司马德戡三人拔出刀来要砍炀帝的头。

炀帝说:“我平时待你们不薄,为什么要杀我?”

马文举说:“你只顾自己享乐,奢侈荒淫,专任奸佞,不纳忠言,这就是你的罪过!”

炀帝说:“我对全国百姓问心有愧,可是对你们,我无半点亏待。今天的事,谁是首领?”

司马德戡说:“全国同怨,何止一人。”

炀帝听了,无话可说,只求痛快。

马文举举起刀来,刚要砍,炀帝又央求说:“我怕刀杀!让我饮毒酒而死吧!”

马文举不许。裴虔通过来,把炀帝按在地上。炀帝抬起头,解下自己的衣带,递给裴虔通。

裴虔通明白他的意思,向司马德戡使了个眼色,二人上前,用衣带将炀帝绞死。

炀帝死后,宇文化及下令将炀帝身边的子孙、宗室、外戚全部拉到街上处斩。

炀帝早知道自己会有这一天,所以给宫中的妃子们每人都发了毒酒,一旦有事,饮毒酒自尽。

隋炀帝万万没有想到,恰恰是他的亲信宇文化及杀死了他。

宇文化及杀死炀帝,在宫中大肆抢掠。从皇帝的传国玉玺到珍珠宝物,搜罗一空,然后是强占宫中美女。炀帝死后,有的美女果真饮毒酒而亡;有的不甘强暴触柱而死;有的乘机逃亡;有的竟从了宇文化及,比如萧后就第一个从了宇文化及。

得知消息最晚的是袁妃,也就是袁紫烟。

紫烟自从入宫以来,郁郁寡欢,终日以泪洗面。炀帝开始很喜欢她,对她百般宽容。可是紫烟被炀帝强暴了以后,就觉得活着不如死了好,曾经几次自寻短见,被人救下后,炀帝就慢慢疏远了她。后来,又有许多美女被选进宫来,炀帝就把她忘了。

炀帝乘龙舟来游扬州,宫中的妃子美女一个也不剩,全带着,紫烟自然也逃不掉。

紫烟在隋宫中这些年,每日思念茂公,夜间总偷偷地将茂公给她的书签儿拿出来观看,呆呆地落泪。

宫中有位沙夫人,年纪大了些,经常解劝她,紫烟才打消了死的念头。沙夫人说:“熬着吧,兴许有个出路,遂了心愿。如果断然死了,不就什么盼头都没有了?”

紫烟想,是这么一个道理,就坚强地活了下来。每日里没有什么干的,就读书。小时候父亲是风水先生,所以她读了许多天文地理方面的书。这回在宫里,她仍然研读这些书。天文地理与排兵布阵大有关系,紫烟入了门,反而觉得生活有了乐趣。

宫中事变,宇文化及派兵杀炀帝的消息,为什么她知道得晚呢?只因当晚她没在宫中,而在宫外小花园的石洞里读书。

忽然,外边火亮冲天,紫烟很吃惊,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走出石洞,才知道宫中政变。宇文化及正在焚烧河中的龙舟和岸上的宫院,人声嘈杂,哭喊一团。

紫烟慌乱跑着,迎头来了一队人马,头里骑白马的正是宇文化及。她躲闪不及,被宇文化及看见。

宇文化及是炀帝的近身护卫将军,所以认识袁紫烟,也知道袁紫烟是隋宫中以命相抗而不遭炀帝长期玩弄的妃子。

紫烟被抓获了,宇文化及把她关在一间暖阁里,说:“你先在这儿受点委屈吧,等我回东都时带着你。你这朵带刺儿的玫瑰!”

宇文化及走了,留下两个卫士在门前守着。

紫烟想:我必须赶快跑出去,不能在这儿久停,便思考脱身的办法。突然她看见凌乱的暖阁地下散落着许多状如豆粒般大小的珍珠,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紫烟灵机一动,撕乱自己的头发,扯破身上的衣衫,随即狂狂颠颠地念诵起来:“我叫天自在,天上事我看得清清楚楚,我能召来亭台楼阁,也能唤来云龙鸾凤,我能呼风唤雨,也能撒豆成兵。我知道此方人为恶日久,天将杀之……”

紫烟边喊边狂笑,两个卫士被吓得毛骨悚然。紫烟于黑暗中,抓起珍珠,飞速连发,一颗颗打在卫士的头上,卫士不知何故,慌用手摸。紫烟又捧起一掬珍珠,从门口抛向空中,珍珠散落下来,被火光映亮,如繁星纷落,如火花坠地。两个卫士害了怕,抱头躲避。紫烟乘机跑出暖阁,消失在黑暗中。

两个卫士回来向暖阁里看时,已经没有人影,急忙报知宇文化及。宇文化及听了,大为震惊,暗想:此女子,在宫中不事炀帝,不知练就了什么邪法?

紫烟逃出混乱的隋宫,乘着星光月色遁入乡野小路,无目的地走着……

也许是感应,不知紫烟生死存亡的茂公,今夜的心情特别烦乱。他睡不着坐不稳,便走出门,出了黎阳城,独自来到一座山头上。这里是他常来的地方,山头上有松,松下有床一样的平板巨石,可以乘凉,可以休息。山下流着汩汩的清泉。

今夜,茂公心潮激荡。这些天来,李密专横独断,越来越失去人心。眼见瓦岗军人心涣散,茂公忧心忡忡。心中所想,腹中之言,不禁脱口而出:

同室操戈事可伤,

刚愎自用太荒唐。

群雄逐鹿君堪恃,

细数当年楚霸王。

显而易见,茂公对李密已丧失信心……

突然,一声炸雷在头顶响起,狂风卷着树叶衰草掠过山头,接着铜钱大的雨点砸落下来。

茂公急忙跑回城中。到了城门口,他的卫士见他回来了,急忙禀告:“军师,有一个陌生人夤夜来访,商人打扮,二十多岁。马在城门下拴着,人在厅堂等候。”

茂公纳闷,这是哪里来的朋友?为什么偏偏夤夜至此?于是急忙来到厅堂。抬头一看,一个二十几岁的文质彬彬的汉子,安安稳稳地坐在椅子上。

茂公走过去打了招呼,那人站起来,说:“世军师,夤夜来访,多有唐突,还望见谅!”

茂公细看,并不认识此人,只见他浓眉大眼,鼻直口方,顾盼灵活,一看就不是那种行商之人。

茂公说:“世眼拙,未识君颜,还望赐教!”

来人说:“其实,我们已有神交。军师大名如雷贯耳,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在下姓李名世民,特来造访,望军师不要嫌弃!”

听说是李世民,徐茂公一惊,急忙走过去握手相见,并说:“请到卧室一谈!”

世民并不推辞,随茂公来到卧室,二人坐下。茂公说:“早听说公子深谋大略,协助父亲治理太原,而且令姐的娘子军颇有声望啊!”

世民听了很是佩服,连说:“耳听是虚,眼见为实,军师运筹帷幄,虽在魏公之营,却洞察全国之事,实为治世安邦之才!”

茂公笑笑说:“公子才是胸藏珠玑、深谋远虑的一代豪杰呢!”

世民连连摇手说:“愧当,愧当!”

的确,李渊的大女儿颇有见识,与世民很是投契。姐弟两人纵观国情,需当用兵,于是他们精选女兵,组成女队,操演兵法,声名远扬,人称娘子军。娘子军个个头戴雉尾,身环兽甲,腰佩七星宝剑,足穿蛮靴,是名副其实的巾帼英雄。

二人情不由己谈起当今天下大事。

茂公说:“当今天下,隋朝将终,这是大势。”刚说完这句,李世民接言道:“昨天有飞报告知,炀帝已在扬州被其亲随宇文化及绞死了。”

茂公一震,说:“这该是早晚的事。只因我闭守黎阳,魏公在金墉城消息尚未转来。”

世民说:“那宇文化及杀死他的主子,淫乱隋宫,正宫娘娘萧后立刻从随了他。他趾高气扬,自称许王,建都魏县。”

茂公笑笑说:“小人得志,命不久长。只是他不久定要夺取东、西二京的!”

世民点头赞同,沉默片刻。

茂公说:“今晚相见,当着真人不说假话。公子,想谋取天下吗?”

这句话茂公直言不讳,是想看看世民的胆量和真伪。

世民一惊,但马上断然回答:“虽荆棘丛生,其志犹坚。”

茂公哈哈大笑,竖起拇指赞成:“英雄之语,英雄之志。茂公闯荡乱世,相识第一人也!”

世民也直言不讳,问:“以兄之才,辅佐魏公,可否顺心?”

茂公回答:“免其所难,忠其所义也。”

世民叹口气说:“如果两雄争霸,我不愿与兄长较量,故而前来……”

茂公说:“公子之意,我早已明白。但我与魏公乃主从关系,茂公不愿做为天下耻笑事。”

世民说:“那就顺其自然吧!”

茂公说:“公子欲成大事,现在应马上进取西都(长安),那里只有炀帝的孙子、代王杨侑留住,炀帝一死,那里是一块肥肉,晚了就被别人夺去,窦建德、王世充、宇文化及都在跃跃欲试。夺下西都,便可拥立杨侑称帝,号令天下,消灭异己……”

世民会意,说:“只是父亲尚不肯动手,有些为难。”

茂公说:“兵贵神速,机不可失。指挥不了你父亲,还夺取什么天下呀!”

世民和茂公朗声大笑。

二人谈到天亮。世民仍打扮成商人,茂公送出黎阳。

二人握手相望。

世民笑着说:“其实,你已经做了我的军师了。”

茂公也笑了笑:“坦诚相见,坦诚相告。一拍即合,何谈军师?”

李世民骑上马,飞奔而去。

李世民访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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