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范芝笙的话金圯深信不疑,她自己说服了自己,不再因为“欺负”晏挺而内耗。
范芝笙看着她很快转变的情绪没忍住弯了嘴角。
后来在车上金圯回复了除晏挺之外的所有信息。尤其是金时雨,她也狂甩过来十几条语音,金圯转文字看了,都是教她怎样退烧和照顾自己的条例。
很操心,但不多。
不过金时雨只给她请了一天半的假,明天下午还要准时到校。
范芝笙不同于金时雨风风火火的办事风格,把金圯带进医院前先从包里拿了口罩给她戴上,而后在后备箱拿了保温杯和小毯子。
见金圯疑惑的看,她笑笑,把粉白色的保温杯塞进昂贵的包中,薄毯搭在臂弯,解释说:“查过血后我不太确定会是什么结果,但我猜测退烧可能会输水,带了温水和毯子,一会儿不会让你冻着。”
金圯抿唇,眸中有惊喜的情愫,“阿姨你想的太周到了。”
“以前带桥桥和清清来医院总是会这样准备,”范芝笙上前一步揽住她的肩膀,感叹,“你这孩子太瘦了,难怪身子骨弱。”
有什么片段在脑海中浮现。
金圯想到了DV中三岁的自己被母亲抱在怀里扎头发的场景,那时候母亲怀抱的温度是怎么样她已经忘记了。
也许以后再想到母亲怀抱的时候她只会记得今天被范芝笙揽在怀里时感受到的温度。
这是久违的“母爱”。
进了医院,挂号、查血、缴费,范芝笙忙忙碌碌地替她楼上楼下来回跑,结果出来时范芝笙松了一口气。
幸好只是单纯的病毒流感。
并无大碍。
下楼找到惨兮兮坐在铁质长椅上的金圯,范芝笙抽出纸巾擦了擦额头上沁出的一层薄汗,走过去对金圯说:“乖你没什么事儿,就是得了流感,现在去输水吧,输完就好了。”
金圯僵住,隐藏在口罩下的表情很难不抗拒,身体里所有的细胞都叫嚣着拒绝,但是看到范芝笙温和的笑容时她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好……”
……
……
这样忙活一通下来已经是早上十点,金圯坐在输液区,椅子上垫着范芝笙带来的小毯,她正垂头吃范芝笙买来的面包和温热的牛奶燕麦粥。
护士扎针前询问后范芝笙才得知这孩子没吃早饭,她有些乏力,还是撑着去了楼下给她买早餐。
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这样为了生病的孩子操劳过了,真是久违的体验感。
吃过饭后护士来了,做扎针前的准备时,金圯恐惧到身体难以控制的战栗,范芝笙坐在她身边发现后握住了她另一只手,轻声问她:“怎么了宝贝?你手怎么这么凉?冷吗?”
片刻之间金圯烧红的眼角中氤氲着水雾,她气若游丝的说:“阿姨,你能不能在我输水的时候看着我?”
“可以的,当然可以了傻孩子,我一直陪着你。”范芝笙被她这模样吓到,怜爱的声线都变软了许多。
她以为金圯是单纯的害怕扎针,也不由得在心里感叹小姑娘的形象,外表看起来有坚硬躯壳的人怎么内里这么柔软。
握着她的手又紧了些。
来扎针的是有经验的护士,金圯没感觉到太大的痛感,只觉得手背有奇怪的异物感。
心理阴影难以磨灭,她紧绷的神经始终难以愈合。
待护士走后金圯没了力气,靠在椅背上对着范芝笙开口:“阿姨,谢谢你带我过来看病,麻烦你了。”
范芝笙缄默无言,想到这孩子异于同龄人的成熟和少有的感性,问:“你家里一直都没人吗?”
“……是。”
“这么长一段时间你家人都不回来看看你吗?他们怎么能放心你一个人住在这里?”
“……”
“孩子,你真的受罪了。”
她忽然开朗一笑,口罩下看不清表情,但骤然变饱满的卧蚕和弯弯的眼睛看得出在笑,语调故作轻松,嗓音却变得沙哑,“还好这里有您,有桥桥,我过得也不算差呀。”
金圯这段话显然是给范芝笙说开心了,而后俩人抛弃沉重的话题聊了些有的没的,金圯的注意力被分散,最后沉沉睡去。
这次输水她没再担心醒来只剩自己一个人,也不再害怕会因为没人照看而回血。
幼时的心理阴影难以言状,一个人在冰冷充满消毒水气息的医院醒来后发现身边空无一人,手背上有痛感,一眼望去回血的还挺严重,但那时候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吓得只会哭,还好有巡视的护士看到了才帮她重新换了吊瓶。
剩下的时间她感受着冰凉的液体注入体内,整个身体像是坠入冰窖一般。本该陪护的父亲再也没有回来,她一个人挂完所有的吊瓶后对父亲的期待也彻底泯灭。
这便是她发烧感冒时从不输水的原因,因为她害怕,害怕又是自己一个人。
输水结束后已经是午饭时间。
范芝笙本想把金圯带回衡府吃饭,但转念一想又怕金圯休息不好,索性跟着人一起回了海玺湾。
金圯后知后觉的发现范芝笙要在家里做饭,她给范芝笙拆了新的拖鞋,拖着略有酸胀痛感的四肢陪她在厨房忙碌打下手。
范芝笙一直催她去休息。
可是金圯怎能同意,范芝笙是出于善意来家里照顾她,她不能这么没有礼貌。
俩人在厨房忙碌,气氛温馨,范芝笙给她讲一些晏挺小时候的趣事,又把话题牵扯进在加拿大的时候,金圯这才得知凌聆和范芝笙她们已经做了很多年的邻居,两家家庭感情都不错,还一起出去旅游过,也的确有结亲的想法。
那时候把晏挺喊去加拿大念高中也是为了给他们的感情铺路,毕竟有生意往来的俩家再加上这一层关系对双方的发展都有好处。
俩家父母是这样想,但从未拿到明面上说过,后来家里在加拿大的生意越来越不景气,公司宣告破产清算后范芝笙果断的要回国稳定发展,也把在国外多年的小女儿带了回来。
虽然凌聆和晏挺一直是以朋友身份相处,但这女孩多次在晏家言语中伤金圯,晏挺和她吵了无数次架,凌父凌母因为凌聆在家哭闹的原因来过晏家很多回,晏挺顶着父母给的压力好声好气但四平八稳的把人都怼回去。
范芝笙和晏父看在眼里,也对这件事释怀了。
孩子的事情要让孩子决定。
说完这些范芝笙就打开了油烟机,金圯算了算时间,应该就是晏挺玩失踪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这种事情从别人口中讲出来有莫名的情绪,她觉得自己应该要对晏挺好一些了。
在中午十二点整的时候房门被敲响,范芝笙已经做了两道菜,金圯紧张一瞬,也不知道来人是谁,生怕是翘课来的晏挺,她略有心虚,对范芝笙说了一嘴后快步过去开门。
结果来人是周扬扬,面容担忧,身后还站着久未谋面的展川。
俩人担心的表情如出一辙。
无视她惊讶的表情,周扬扬一个箭步上前探她的额头,“傻丫头,你生病了怎么不跟姐说?”
而后听到了厨房里忙碌的声音,她沉声问:“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