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初秋微凉,窗帘紧闭,房间昏暗。
睁开眼的第一反应就是这辈子再也不宿醉了,脑袋要炸开花似的,金圯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终于缓过来自己不在家后猛然起身。
这……
怎么是酒店!?
她不会和人一夜情了吧!?
想着,开始摸自己的衣服,低头看,居然是浴袍啊,胸前那块儿地方因为睡了一晚上春光乍现。
金圯吓的急忙合上。
春光凋谢。
这时她才看到了躺在沙发椅上的人。
晏挺和衣而睡,鞋子都没脱,看起来是醒过一次又睡下的模样。蜷缩着身体,正面对着她,眼睫紧闭,睫毛很长,睡的很安稳,头发搭在额前的模样看起来人畜无害。
再看房间内凌乱的样子,垃圾桶和瓶装水离床边很近。她的衣服整整齐齐的叠放在椅子上,晏挺没让她的衣服和椅子直接接触,细心的把自己的黑色外套垫在了下面,她的包安然无恙的放在桌子上。
内心有触动。
更多是松了一口气,是晏挺的话她很放心,自己肯定没被占便宜。
金圯还穿着自己的袜子,她又看了一眼安然酣睡的晏挺,急匆匆穿上自己的鞋子去了卫生间洗漱。
洗漱台上摆放着她常用的卸妆膏和水乳,旁边还有个外卖袋子,金圯拿起看了看时间,凌晨一点多才送到,她昨天断片了,什么都不记得,难道自己闹人闹到凌晨一点多?
觉得有些丢人,快速洗漱后随意把水乳抹在脸上,又出去拿自己的衣服,手指不小心勾住晏挺的外套,一块带了下来。
“扑通——”
里面掉出来一个东西,发出细微的声音。
身后的人翻了个身,金圯吓的定格,转头看,看到他憋屈的蜷在沙发椅上,默然咬唇,而后迅速去卫生间换上了自己的衣服。
再次出来时看到了地上掉的东西。
一朵干瘪的红玫瑰。
金圯呢喃:“哪个女生送的?还这么宝贝的塞口袋里?”
说完就去沙发床边上,弯腰拍他胳膊,又拍又晃,人醒了,迷茫的看着她。
“去床上睡。”
晏挺的起床气在金圯面前就是扯淡,他伸手给金圯拨开耳边发丝,嗓音低哑,轻声说:“你终于醒了。”
“为什么我和你在一起?”金圯近距离看着他,眼中满是质问。
“是啊。”他赞同似的叹息,“为什么你和我在一起?什么时候这也成了一个问题了?”
“你装什么委屈?”金圯瞪他。
还停在她耳边的手忽然施力扣住她后脑,拇指指腹压在后颈那块敏感的肌肤上轻轻摩擦,金圯一阵颤栗,站不稳,整个人蹲在床边。他支起身子,看着她两条细细的胳膊撑在他身体两侧的沙发床上,就像她主动献出怀抱。
四目相对,气息交缠,下一秒就要吻上的亲密动作。
金圯心脏狂跳,脑子乱成一锅粥。
不过这样的温存只存在三秒,三秒后晏挺额头往她额头上用力一撞,语气不太好,问:“你男朋友知道你喝醉酒后还喊我名字吗?”
喊他名字?做梦吧。
金圯回过神,额头痛,后退,挣开他的桎梏,又毫不客气的打他手,心里仅存的那点柔软也没了。
她起身坐在床边,没吃早饭胃里隐隐绞痛,脸色也不太好,语气和晏挺想象中一样冲:“你趁我喝醉把我带这地方,你敢说你心里就没那些有的没的?什么我喝醉酒喊你名字,谁能给你证明?”
晏挺坐起身,看到她用手摁压胃部的小动作,没和她呛嘴,拿了桌上她的手机递给她说:“我都睡了一个回笼觉了,你才醒,走吧,带你吃饭去。”
金圯接过手机,脑门红红的,发现没什么人给自己发信息,好像就没人关心自己似的,不能这样说,正确的是,就没人记得自己。
她心情很差,闭了手机,起身,“我没心情跟你一起吃饭,你记好你的身份,我现在有男朋友。”
杜撰的男朋友。
也算……
晏挺穿衣服的动作一滞,继而云淡风轻的穿上外套,看她,又低头拉拉链,说:“记得了。”
又是这样。
闷罐子。
闷葫芦。
八竿子打不出一个态度。
一边和她划清界限一边带她开房吃饭,到底把她当成什么?
金圯气死了,抓了包就走了出去,门被她摔得震天响。
晏挺站在原地愣了很久,眼睛酸涩,回头看到桌子上那朵干瘪的红玫瑰,金贵的脑子里好像被搅了一锅粥似的。
还得是皮蛋瘦肉粥。
她爱喝。
……
到家后还没两分钟一份外卖也跟着到了,金圯拿过外卖道谢,关门,低头看外卖单子。
单主:金饼。
联系电话是自己的。
单凭这个名字,除了晏挺还能有谁?
金圯坐在沙发上拆外卖,其实拿在手里的时候就知道是稻万家的粥。
这家粥店在蟾市很有名气,定价也比普通粥店要高,晏挺曾经总带她去吃早餐,招牌是八宝粥。但她爱喝咸粥,尤其是喝皮蛋瘦肉粥,这家粥店做皮蛋瘦肉粥会往里放芹菜碎和姜末。
她偏偏喜欢这样辛辣刺激的怪味。
晏挺不爱,他喜欢喝八宝粥里面加很多糖,那时候她还开玩笑说他长了一张这么凶的脸,结果这么爱吃甜粥。晏挺说她是闲的慌才爱喝咸粥,之后俩人为了维护自己的口味拌嘴了一整天,最后还是晏挺给她买了一条手链道歉,并且坚定的维护咸粥的招牌金圯才消了气。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欲语泪先流。
只有身临其境才能明白诗词的含义。
……
一份粥,一盒蒸饺。
备注是:慢慢吃,小心胃难受。
金圯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刚开始联系不到人那十天她是真的要疯,差点去报警,后来这人在手机上莫名其妙就和她划清了界限。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不服气的念头。
在申城听到别人说他回蟾市了还不信,结果这人真的回来了,见面不给她好脸色还说那些难听的话侮辱自己,金圯觉得这人真当得起“人渣”二字。
那时她只觉得晏挺变心了。
除了偶尔会想起俩人之间的纠缠外金圯差不多也想开了,高中时候的恋爱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她收心,不想再发展。结果和栗旌出去吃饭时知道了他家破产的消息,知道他低迷颓然的原因后唯有愤恨。
恨他没勇气。
恨他是个彻头彻尾的胆小鬼。
而现在,明明说好不要招惹自己的人现在却屡次三番的试探她的底线。
金圯叹气,喝一口粥。想了想还是把他从黑名单里拉出来,正踌躇着点了转账准备给人把钱转回去,结果收到了来自晏挺的一条信息。
他发:戴在你耳边的红玫瑰不及你万分之一,但是我羡慕它,我也想时时刻刻黏在你身上,陪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