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常觉亏欠。
林千禾哭了,泪如泉涌,眼眶红肿,眼泪像决堤的洪水,金圯默默地递过纸巾。
剩下的游船之旅就这样在沉默中度过,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林千禾的眼睛始终红肿着,泪水不停地流淌,仿佛要替金圯将所有的痛苦和哀伤都倾诉出来。
呦呦则懂事地拉着林千禾的手,静静地陪伴着她,给予她无声的安慰。
袒露心声对于金圯这样浑身裹满刺的人来说很难,但是一开口心里就裂了道口子,里面的东西绷不住,簌簌地下坠,坠到脚边,在乎的人捡起来视若珍宝,不在乎的人一个眼神都不给。
好在林千禾是前者。
晚上回酒店,呦呦睡着后金圯又和林千禾聊了会儿,把她安慰的放下心才肯睡觉,她把林千禾当成最好朋友看待,好朋友可以分享一切,但是不要分享过多的痛苦。
金圯是这样觉得的。
又在宁康市玩了一天后回到了申城,呦呦一小孩子硬生生跟着她俩玩疯了,离开的时候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她抱着林千禾亲了又亲,金圯叹气声不停。
“宝宝,你不要搞得好像跟我回家就要受虐待了,好吗?”金圯强硬的抱走了林千禾怀里的呦呦。
小姑娘骨头重重的,身上还有冰激凌的味道。
林千禾还有约会,据说项立寒已经反省好了,她下了高速就迫不及待的想见他,金圯看得出来,也没调侃她,放她走了。
车子绝尘而去。
呦呦抱着金圯的脖子问:“千千姐姐还会带着宝宝出去玩吗?”
太可爱啦!
金圯心软,吻她的脸颊,坚定的说:“会的,宝宝,千千好喜欢你的。”
抱着崽往小区进,夜幕降临,晚风轻拂,金圯露在外面的胳膊被蚊子叮了三个包,红红的,她就是招蚊子的体质,雪白的肌肤上有很突出的蚊子包,头发有些凌乱,看起来破碎极了。
呦呦帮她理头发。
金圯小臂发麻,被蚊子叮咬的地方隐隐发痒,但她抱着呦呦没放手。
还是很喜欢乖乖的崽崽。
……
高铁站人不多,金时雨难得有时间送她,她戴着墨镜,抬手帮她整理头发,“想起来你第一次来找我的时候了,瘦瘦高高的,眼睛里全是提防,现在被我养成一朵明艳灼人的玫瑰花,哎,我可真厉害!”
“肉麻死了。”金圯瞥她。
金时雨拍她后脑勺,“会不会说话?”
打完又哄:“我给周杨杨打过招呼了,你有什么事儿就找她,我会时不时回去看你。”
广播里放检票信息,是金圯的车次,她敷衍的说:“知道了。”
随后推着行李箱就要走。
金时雨又扯她一下,久违的叹气,说:“如果我没把贝贝介绍给金戟就好了……”
她碎碎念,像是低声忏悔。
金圯问:“你帮着他俩养孩子,是因为愧疚吗?”
“确实有愧疚的成分在里面,但是金圯,你跟了我这么久不了解我吗?我对你是不是真心的你不是最清楚吗?”
是啊。
细微末节都关注的到。
她在餐桌上提一嘴自己喜欢打羽毛球,下午金时雨就物色好了羽毛球教练专门培训她。
金圯的衣服鞋子从来都是大牌,护肤品也是在线下专柜里了解过后才购置的,把她的肤质和身体健康都做过精心的调查和调养。
不耽误她的兴趣爱好,也没短过她的零花钱。
在她身边短短两年多,她从165cm长到172cm,从一开始的自卑内敛变成外表明艳动人的成年人,金时雨对她的照顾甚至到了一个母亲应做的地步,金圯还能不满什么呢?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和节奏,即便自己打心底里讨厌金戟和金昔亭那一家子,但是于金时雨而言,打断骨头连着筋,她无法坐视不管。
所以金圯不再怨恨。
她笑了笑,主动拥抱金时雨,说:“等这个学期过完我就回来,会想你和呦呦的。”
“想我就打电话。”
金圯点头,拿着身份证检票去了,金时雨摘了墨镜,莫名其妙的眼眶发热,直到金圯挥手后消失不见,她才平复了心情。
七个小时的高铁一半时间都在睡觉。
这次,没人来接她。
她在叫车软件上打了辆车,到家的时候意外的觉得空旷,但凉丝丝的房里有着让人心安的人味道。
金圯洗过澡后从衣柜里翻找出明天要穿的衣服摆在床上,而后躺在床上沉沉的睡着了。
闹钟准时响起,一遍又一遍,金圯缓缓的坐起身,昨晚睡觉前忘记拉窗帘了,抬眼望去,刚亮的天色像一块淡然化开的墨,墨汁淡然晕开,金圯看了两眼,强行开机自己。
洗漱,换衣服。
拿着外套下楼,司机已经等在了楼下。
好久不见,司机客套的寒暄。
金圯不咸不淡的回答,一来二去司机也不再说话了,只觉得这小姑娘话太少了。
由于自己是多请假了两天才回来,还是有点难以跟上校园里的氛围,树绿楼红,金圯在三楼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神似晏挺。
但是金圯没太放在心上,只当自己眼花了,晏挺回来怎么会不来找她?
金圯压下胃里翻涌,垂头用力扯唇笑,缓步上楼梯,身后有人将她狠狠往栏杆边推,“磨叽什么呢?你不急别人还急呢!”
她没站稳,从上面摔下来,好在只有三四阶,清晨的楼梯间人不多,她有属于来得早的那一挂学生。
摔下楼时眼前的一切都放了慢速度,脑子还在楼梯上,人已经坐在了脏兮兮的地砖上,冰凉,无情,推她那女生看她摔了也有些害怕,支支吾吾的说:“什么啊……我不就轻轻的碰了一下吗?这么娇贵?”
倒不是刻意坐着卖惨,她反射弧够长,身边围了一小圈人时脚腕上的痛感才顺着小腿蔓延。
一个女生好心扶了她一把。
金圯面色淡然,对那女生道谢,拍了拍屁股,继续一瘸一拐的上楼。
推她的那个女生有些急,跟在她身后,说:“是你自己没站稳,你不能怪到我头上吧?”
好烦。
金圯停下,在一众看热闹的眼神里伸出手扯住了那女生的头发,“你还委屈上了?推我的人不是你?没记错的话我们是一个班的吧,你今天当个传话筒传到你们那群女生耳朵里去,我但凡再听到你们在我背后阴阳怪气一次就别怪我不客气!”
金圯手劲用的很大,女生捂着头发尖叫,金圯放开,在她外套上蹭了下,以更慢的速度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