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纷纷转身就走，想把这个场景留给余远一个人。
余远心里突然浮上一层烦躁，不耐烦的把手机给关闭。好似被人看到这丢人一幕，他还有约不到的人。
蓦然抬眼，看到纷纷而下的雪，嘴里咒骂一句：“艹，这破雪，有啥可下的。”
其他人三两成群往前走，突然卢林转头对后面一个人喊了一句：“小雷子，快叫上那个二傻子去打球。”
被喊小雷子的人，直接给卢林来了个锁喉。
他直接求饶，放弃挣扎。
这个场景在锦苑广场这条街上演过无数次。
最后他们一起转到一个巷子里的桌球馆，几轮下来，几个少年靠在旁边的桌子上看着余远和卢林打，几个人嘀嘀咕咕。
“这人，打我们出气喽。”
“谁说不是，卢林除了开球那一杆，你看他可上桌了吗？”
“还说他，我们都惨。”
可谁让是兄弟，他们都舍命陪君子。
林喆与此同时，刚放下手里的手机。
发出去的消息并没有收到回复，她的心里也很复杂。
在这之前，王女士突然来电，聊起选科的问题。
她话里的意思就是一定要林喆学理科，理科出来好就业。
在这之前，林喆本来的想法是理科，但她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所有的话全都留在喉咙，慢慢就成了一块疙瘩，堵住了，再也无法表示自己的想法。
又过不久，林爸也来电，说了一些。
他的原话：你想选什么就学什么，只是文科相对理科而言，还是理科更好就业。我替你做不了决定，也别听你妈的，随你自己。
心里五味杂陈，她希望在这个时候可以有人替她参考一下，可她又希望不要替她做决定。
那个时候，每个人心里都敏感脆弱，既有又要的错觉。
外面风雪交加，透过窗子看着空荡荡的老街，一座座路灯发着昏黄的光，可以清楚辨别下雪的程度。
她的头抵着窗户，冰冷的感觉从额头袭上面部，呼出的气息给玻璃上了一层迷雾。
她就想到了余远，想到他在操场激烈追逐足球的模样、他站在讲台上指点江山的样子。
目光停留在虎口处的几个字。
她觉得余远一看就是从爱里长大的孩子，和她是不一样的。
不知怎的，好像神经病发了，很突然就不想去明天吃饭了。
也就发了出去那两句话，等脑子转过来，来不及撤回。
林清上来给林喆送来一个火桶，就看到她这个傻样，额头上一块冻得红印子。
忍不住伸手在她的脑袋上弹了一下。
“傻样。”
“那你就是大傻。”林喆在这方面回嘴那是杠杠的。
林清笑笑，伸手就要把火桶带走，这人没良心的，对她好没用的。
大伯在楼下叫林清下去有点事，他留下一句好好学习吧就转身离开。
等他离开，林喆坐在书桌前，手中的笔都要被转出花来，就是不见一个字落在必刷题上。
眼睛倒是留在手机上，她又将手机调成有声，防止错过消息。
等了好久，手机屏幕一次没亮、铃声一次没提醒。耳边只剩窗外的风，房间的静的，这一切好像在提醒她，她好像没那么重要，这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
看着桌上的必刷题，本来刚考完不想学习的心一下上到登峰，烦躁和起书页，拿起扔到桌边，也碰到了墙上，这本书也是可怜样，连平整摆放的机会的没有。
随即，脱了衣服上床。
熄了灯，却又时不时亮起一丝幽光。
这一晚，有人在外熬夜，也有人在家久久无法入睡。
第二天，林喆悠悠转醒，第一件事就是打开聊天界面，还停留在昨晚留下的：家里有事。她心理忐忑不安，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连这次考试成绩出没出都不太关注。
她再三思考过后，犹犹豫豫，写下一条又给删除，指尖敲敲打打。
20年第一场雪在凌晨就早早结束，路面连积雪都没能留下，便匆匆而逝。
窗外的雾气散开，街上早就升起烟火香气。
林喆：你生气了？
不到一分钟，撤回。
林喆：你还在吗？
又撤回。
连撤2条信息，林喆自己怂了。
看着聊天界面2个撤回的标志，林喆把手机盖在桌面上，一脸生无可恋。
谁来救救孩子。
余远这个时候还在床上没有醒来，昨晚疯到12点才下球桌，凌晨去吃的烤串，家里空荡荡，到家都2点多，人也自己不收拾一下，躺床上就睡。
他自己也没想到昨天还定了个8点闹钟。
早上铃声响起的时候，想把手机砸了的情绪一下就来了。
扔下手机，人又倒下了。
等余远洗完酒气从浴室出来，水滴顺着头发滴落在地板。
空调打的房间热气十足。
余远一手用毛巾擦着湿发，一手去勾不知何时扔到床下的手机。
手机上很多消息，大多都是一些APP推送的消息，最上头也有卢林他们发的消息，都是一些鸡皮蒜毛的小事。
手指下滑，一直滑到最底下，才看到林喆也给发了消息。
他一下就想到昨天她拒绝了今天一起吃饭，自己当时没回消息，估计她又在胡思乱想了。
看到啥消息没有，只有两个被撤回的消息，他脑袋里有个大大问号。
这是让他猜的意思。
是想他CPU干爆。
他略微思索，回了个消息。
好的，没事。
昨天没看见，你先忙家里的事。
回完这个又给兄弟群里回了个消息。
群里立刻有人回复。
聊了几句，余远随手打开七天学堂，入眼就是698的红色分数，点进去可以看到自己排名，班级第一，年级163。
看到排名，不由自主勾唇笑笑，那天他幸好没说自己开了一年会员。
不然真成大傻春了。
很快林喆消息就来了。
林喆：你没生气吧？
紧接着发出一个表情包，是那天考试给孔子跪下磕头的人的表情包，配文是求求。
这个表情包一下当天就在年级大群里流传。
余远正在喝水，看到这个表情包，直接呛着。
咳咳……咳……
然后默默保存这张表情包。
余远：嗯，生气了
他逗她。
林喆：不然我下午给你带奶茶
林喆：仙霞有家甜品店蛋糕奶茶一绝
余远：那就原谅你了
谁能想到还可以白嫖一杯奶茶。
林喆彻底松了口气。
下一秒，林喆扬起的嘴角落下。
林清在边上不轻不重说了句：“成绩出来了。”
“我才考712。这次卷子有点难度。”
看完七天学堂，林喆心里有点高兴，她和林清的分数差距减小了。那她这次排名肯定不会差。
她的脑袋里一下就想起那个赌约。
在她和林清说了自己考688的时候，林清很慎重的说：“我总觉得你这成绩在你们班可以排第一。”
这个时候，林喆脑袋里已经脑补一副画面——
余远一脸憋屈，却又没有任何办法，最后无可奈何叫她爸爸的画面。
画面太美好，简直不敢想象。
她做梦都能笑醒，去买奶茶和甜点的路上脚步都变得轻快，成为冬日里一片暖阳。
这时的她完全没想到余远这次考的那么好，以至于后面角色互换时人都麻了。
早知道提前在QQ上问一嘴也可以呀。
林喆按照惯例还是第一个到校，默默把奶茶放到余远的桌子上，她的本意是放到抽屉里，高中生的书籍太多，抽屉里完全没有空闲之地。
她坐在余远的位置上，拿出一张便利贴，潇潇洒洒写下几个大字——喝完记得叫爸爸。
不知不觉间有人悄无声息来到她身后，伸手拍拍林喆肩膀：“你在干什么？”
她投入在自己的世界里，这一下，给她吓到一抖，下意识把便利贴迅速塞到奶茶袋里。
搞得自己在做亏心事一样。
回头一看，她也没想到是沈玉。
沈玉讪笑：“刚才没吓着你吧。”
林喆点头，又觉得不对，又摇头。
沈玉看着她迷茫的表情，伸手揉揉她的头，真可爱。
真想把头给揉成鸡窝。
林喆十分抗拒，说了句别摸头，长不高。
“出去逛逛。”沈玉收回手，把书包放到座位上。
林喆和她除了学业上交流较多，其他方面大多道听途说，她不甚了解。
但她还是选择一同前往，她总感觉沈玉今天的状态不是很对，她给林喆一种看似淡然却心如搞木的感觉。
宁国中学对面那时还只是一片施工地，听说那里准备建学区房，此刻还有吊机在空中转来转去，抓紧竣工。
唯一可去的地方是河沥马场，从一条小巷岔过去便可到达马场。
马场是一个名不符其实的地方，因为这里没有马场，人们也没在这里见过马。
这两人也很单纯，真的出来逛逛，这里什么玩的都没有。
简单的商店、杂货铺，还有几家水果店。
她们在路上就是简单的叙述，就像路上偶遇一个朋友，聊聊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
她们也是，聊聊考试成绩，说说各自一点无关痛痒的小事。
但林喆也没错过沈玉知道她成绩时的惊讶。
转瞬沈玉又释然，那一刻她看天，明明太阳高照，可在一场雪过后的第二天，尽管阳光明媚，却依旧寒风冻人，冷意从四面八方赶来。
可她却真诚的对林喆说恭喜，祝贺。这真诚是从眼睛里透露出来的。
林喆扪心自问，如果角色互换，她是否能做到这样，她不敢确定，她也能说出恭喜却做不到由心。
不知道学生时代的你们是否有这样的感觉，明明自己取得了好成绩，可是面对一直竞争的人失利时，脑袋里闪过的的不是惊喜，反而有一种淡淡的悲伤。
林喆此刻就是这种感觉，这不是圣母。
因为她们不是在竞争，是各自为了前途而努力，他们不仅是对手，也是不同路上另一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