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又他妈不是八天!妈的!刘燕青这傻逼!”我继续发泄着。
他轻拍着我的背安慰道:“仙儿别哭,万事的出现总归会有办法应对的。”
我下巴抵着他的肩膀,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会有办法的吗......”
他没说多的,只是安静的点着头。
妈的,累了......
我伸手推着他,眼睛通红着:“我要睡会儿,等会儿你还在吗?”
他笑意温柔,眼里的宠溺好像要溢出来,温声道:“我一直都在。”
我放心的点头,然后安然入睡。
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放心,但就是放心......
我这一觉睡得很久,看见了深处的记忆。
“兄长恭喜你,如今是状元郎了。”傅遥稚面上不见真心实意的恭喜之意,倒是明晃晃写着嘲讽。
“稚”本意是让他朝气蓬勃,但如今的他满脸阴郁,眼神狠厉,与他的名字实在相反。
我坐在太师椅上,端着清冽的花茶,眉眼平静的看着眼前的双胞弟弟。
小时的他不是这样的,也不知为何。
越长大变得越阴郁,整个人看上去阴沉沉的不好招惹。
尤其是他那双狠厉中带着偏执的眼睛看着你时,更让你背后无端升起一抹寒凉。
“阿稚的恭喜,我收下了。”我没有高中状元的喜悦,只觉平淡无味。
看着我这平淡如水的样子,傅遥稚也丝毫不在意,一步步向我走近,直到站到距我不足一臂的地方。
弯下腰眼睛直视我,恶劣道:“兄长看起来不太高兴啊。”
我抬眼看着他,对于他这样的行为我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这样无非就是想惹我生气,然后自己在那边看着开心。
看见我不高兴了,他就开心了。
我别过头,不想看他这模样。
傅遥稚却不肯罢休,他伸出手捏着我的下巴,将我的头转正,强迫我看着他。
“哥哥,你真好看。”他的语气轻佻,眼神肆意游荡。
我心中一阵恶心,抬手打开他的手。
“你放肆!”我怒斥道。
傅遥稚却笑了起来,笑声回荡在屋子里,让人毛骨悚然。
“兄长,你这张脸到底能虚伪到什么地步。”他轻声说着,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此时的屋内,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我紧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弟弟,心中满是不解与悲哀。
“阿稚...为何?”嗓音有些许波澜,但我还是极力忍住。
傅遥稚冷笑一声:“兄长竟不知吗?”
我想摇头,但又不知这样做是对还是错。
一时愣住了没有动。
傅遥稚见我这般模样,眼中的嘲讽更甚:“从小到大,父母的夸赞、旁人的羡慕都是给你的。我呢?”
“兄长,我们是双生啊。为什么呢?”
听到他这样的质问,我失了平静显得苦涩至极:“阿稚,我从未去刻意争抢。”
他眼神猩红,怒视着我:“我嫉妒你!傅遥知!”
我深吸一口气:“阿稚,我们本是一体,我的荣光也有你的一份。”
他看着我跟他一模一样的脸,痴痴的伸手过来抚在我的面上:“傅遥知,你真的愿意将你的荣光也分我吗?”
他这样的行为使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偏了下头躲开他的手道:“你想要做什么呢,阿稚?”
他挑眉一笑,恶劣的神情又重新出现在他脸上:“从此,我是傅遥知如何?”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下意识的开口询问:“什么?”
他皱眉:“你不愿?”
我道:“我愿。”
这下轮到他愣住了,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就这样看着我,似是不明白我为什么会愿意。
“我们本是一体,既然你想,便换。”我认真的看他。
“从今以后,你便是状元郎傅、遥、知。”
他反应过来,冷笑着:“好啊,你的一切我就受用了。我最爱的兄、长。”
说完,他转身出去。
从此我和他换了住处,衣装风格,他为傅遥知,入朝为官。
我为傅遥稚,去了偏远边陲做了私塾先生。
此事只有我和他二人知晓,父母只以为“傅遥稚”变了性子,想起来去边陲历练自己。
转眼,我已在白云镇待了两年。
白云镇的生活虽清苦,但好在这边人民都很热情,使我不得孤寂之苦。
也不知远在京城的阿稚,是否过得开心。
“先生,先生!今日是花神节,您会去吗?”小黏果满眼期待的看着我问。
看着他这样的小狗表情,我不忍失了他的期待,只好笑着点头:“会去的,现下大家伙都快走完了,你也快回去吧。”
“不然赶不上好朋友的脚程了。”说完,我递给他一把蜜饯,这是我闲暇时随意弄着打发时间的。
绝对不是因为我想念母亲的手艺了。
他笑眯眯的接过,给我作了一礼后飞快的跑走了。
我收拾着刚走完人的课堂,看着屋外已经开始慢慢盛开着的各式花。
这些花都是学生们的父母送过来的,白云镇盛产各种各样的鲜花,所以对于他们来说迎客的重要方式就是送花。
花神节也是他们最重要的节日,是感谢上天花神给他们带来如此美丽之物的日子。
头一年我没去,一则是因为我刚来,人生地不熟。
二则是因为我喜静。
在家时,我住的地方就是在极为安静的竹园。
回到我在这镇上的房子里,简单的整理下衣服,便向镇中心走去。
一路上,能看到许多人家门口都摆放着鲜艳的花朵,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街道上的小摊都是各种花束和花神面具。
我走到摊前看着这些艳丽的面具,只觉得好生有趣。
“哟,先生您可算来了,看看这些,这都是今年最流行的颜色和款式!”小摊老板见到是我后,立即笑着给我介绍着。
因着我教授学生不收钱还教的好,所以在这白云镇也逐渐有了点名声,大家都很真诚的对待我这个外乡人。
“这个多少钱呢?”我拿着一款底色白,上面描绘着无数艳丽小花的面具问道。
他笑着比出一个手指:“嘿嘿,先生这个只要一颗小白珠就好。”
我从包里摸出一颗小白珠递给他,跟他示意过后,拿起戴在脸上。
我来到了一片空旷的草地,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他们围着一个用鲜花搭建而成的祭坛,正在举行祭祀仪式。
我站在人群外远远地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进入了我的视线。
是小黏果,他也戴着面具正站在祭坛旁边,专注地看着台上的祭司。
我静静地走到他身边,他似乎没有察觉到我的到来。
祭祀结束后,人们开始相互赠送鲜花,表达祝福。
小黏果转过头,看到了我,眼里露出惊喜的笑意。
他跑过来,递给我一束白色的百合花:“先生,送给您,愿您像这花一样纯洁美好。”
我接过花,微笑着道了谢。
祭祀过后,人们开始抬着花神出行,人头济济,声如波涛。
我和小黏果跟着人群一起前行,感受着热闹的氛围。
走着走着,小黏果突然拉住我的手,指着前方说道:“先生,您看那边!”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座彩色的花桥矗立在路中央。
花桥上铺满了各色鲜花,如同绚丽的彩虹一般。
桥上还有几个穿着华丽服饰的人,正在向人们撒下花瓣。
小黏果兴奋地拉着我往花桥的方向跑去,我被他带动着,也一同加入了这场欢乐的游行。
我们穿过花海,沐浴在花瓣雨中,心情也像这些艳丽的花一样。
最后,游行队伍来到了镇子的边缘,那里有一片广阔的花园。
待我跟小黏果走近后,我才发现有一极其熟悉的身影背对着我们。
我下意识的往回退,不想进去了。
感受到我动作的小黏果回头看我,疑惑道:“先生您怎么了?”
那人听到这声下意识的回头,眼睛直直的对上我一直盯着他的眼睛。
他身形一顿,而后快步向我走过来,尽管戴着面具也挡不住他那偏执疯狂的眼神。
眼见躲不掉,我索性就淡定的站在原地。
看着越走越近的人,心下的情绪似是在默默翻涌,也不知是何种。
小黏果疑惑的目光在我俩之间来回转动。
看着站定在我眼前的人,我无奈叹口气跟小黏果道:“小黏果你自行去游玩吧,先生这里有故人来。”
小黏果懂事的点点头后,转身朝着花园进去。
我看了他一眼后,转身往反方向走。
他也默不作声的跟着。
等到了一座小亭阁里,我坐下来后,也示意他坐。
“阿稚,近来可好?”我轻轻拿下面具,淡漠的笑着,眼神波澜不惊地问道。
他像是不敢看我,又像是很想看我,他这个人比之之前,倒是矛盾的多了。
我见他没答话,只是平静的将亭阁中新进的花茶给彼此倒了一杯。
感受到口中清新微甜的味道,只觉得今天的花茶果真比平日里新鲜。
他好像终于沉不住气了一样,挣扎着开口:“兄长......”
我抬头笑看着他:“怎么了?”
“你还好吗......”
“我很好。”我淡定回他。
一时之间,又没有话说了,只有我轻轻品着花茶的动作在证明时间不是禁止了。
他伸手过来停在了我面前,一时我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是平静的看着他。
他见我没躲,又往前伸了伸,直到碰到我的脸。
我不是很喜欢别人触碰我,所以立即拧着眉冷着脸避开。
他的手愣在空中很久才放下,嗓音低哑缠绵:“兄长,我做到了。”
我没什么多大的反应,不过还是恭喜他:“祝贺你,阿稚。”
“你想要的,都得到了。”我以茶代酒给他庆祝。
他摇着头道:“还有一样,我没得到。”
我没说话,只是等待着他的下文。
“兄长,在这边陲过得很是平静呢。”他没继续说,转移了话题。
我接过他的话道:“嗯,白云镇很好。”
几段话下来,他始终没有拿下他的面具。
只是看我这样平静的表情,眼神愈加的疯狂:“可是兄长......我过得不平静。”
我随意的看向亭阁下面湖里的小红鱼,不回他的话。
他见我无视他,情绪多少有点激动,上前一步抓住我的手臂,声音近乎嘶吼:“傅遥知!为何不理我?”
我瞥了他一眼,轻轻挣脱他的手,又转过头看着湖中的鱼儿,淡淡道:“我不是傅遥知,你才是。”
他愣住了,怔怔的看我,喃喃道:“什么?”
我没回他这句话,反而问他:“你为何来了白云镇?是在这边办公差吗?”
他像是没有听到我的问话一般,自顾自说道:“是啊,现在我才是傅遥知......”
我看他这样,只是无奈的叹气。
他突然笑了起来,笑容中带着阴翳与疯狂:“兄长,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恨你吗?”
我静静地看着他,心中没有一丝波澜:“为何?”
他没有一丝惊讶于我的淡然,相反很是习惯:“兄长从来没喜欢过我吧。”
我道:“其实,我怎么对你,你心里是最清楚的。”
“我不知道!”傅遥稚突然就冲我吼道。
“我只知道,自己永远只在阴暗处看着你!直到你的眼睛也会回看我!”
我疑惑的看向他:“阿稚,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我自问,从来没有亏待过你。我尽我所能的尊重你、挂念你,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你撒谎!傅遥知!是!我现在是得到了一切,可那不一样!再也不一样了!”他神情逐渐偏执疯狂。
他步步靠近我,直接上手抓住我的肩,疼的我直皱眉。
我尽量控制住不发脾气,但疼痛难免让我变了脸色:“放手。”
闻言他不仅不放,反而抓得更紧,眼眶通红的紧紧盯着我,恶狠中带着痛苦道:“兄长,为何你总是这样淡然.......”
“我在你面前已经如此让你毫无波澜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