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斟绿醑留君住,莫匆匆归去。三分春色二分愁,更一分风雨。是叶清臣的诗哎!我也喜欢,真巧。”
昨天的周喻实在是反常,整个人都很悲观。顾念不想看到周喻又变回那个待人冷漠,孤零零的一个人。
于是一到大课间,顾念便来到周喻身边,想陪周喻说说话。
看着周喻一直保持沉默,并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顾念心中莫名感到很委屈,周喻从没有这样对待过自己。
“周喻…”
顾念又张嘴喊了一声。
她不知道周喻到底是怎么了,但她相信周喻,周喻从来不会不理自己的,他们是最好的朋友。
只是,一直保持沉默的周喻突然合上书,起身朝门口走去,就这么和顾念擦肩而过。
周喻从始至终没有看顾念一眼。
顾念呆呆地看着周喻离开的背影,眼睛不由自主的湿润起来,察觉到自己的异常,顾念赶忙将眼泪逼回去。
随即在心中暗暗唾弃自己。
顾念,你也太容易哭了吧,周喻或许只是心情不好,你要给他一点时间。
一直到中午放学,顾念都没有找到机会和周喻说话。每次她刚想过去,周喻就立马起身离开教室,像是刻意在避开她。
顾念并没有放弃,中午只匆匆吃了两口饭,便迫不及待的回到教室,将自己不会的物理题整理出来。
顾念支着下巴,眼巴巴的看向门口,在心中默默算着时间。
“周喻,你来啦!我这有不会的物理题目,你能…”帮我看看吗?
没等顾念的话说完,周喻径直从顾念身边走过,像是根本没有听到顾念说话。
“周喻...你怎么了?”
顾念放下物理资料,走到周喻面前,轻声问着,语气里全然没有刚才的激动。
“没什么,我自己还有好多作业,你问别人吧。”
周喻低头整理着书本,没有抬头,只是冷冰冰的对着顾念说道。
“啊,好,对不起啊,我不打扰你了。”
听到周喻的话,顾念眼中闪过受伤,但还是强装镇定地说完,快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刚坐下,手中下意识的翻着物理资料,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但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找什么。
整整一个上午,她一直相信周喻不是故意这样对自己的,他只是心情不好。
可是真正听到周喻冷漠的语气,眼泪还是控制不住的流下来,一滴,两滴…渐渐晕开了上次周喻写的解题过程。
真的一点都不听话。
顾念胡乱的用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深深呼出几口气之后,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周喻,快速收拾好心情,正准备预习下午要上的知识。
可是,前排的周克礼突然回头,看向顾念,声音依旧温柔平和。
“有哪些题不会?我告诉你吧。”
“谢谢班长,我现在不想学物理了,物理太难了,我出去透口气。”
顾念的声音越来越哽咽,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委屈,起身快速离开教室。
也许,当没人询问时,她可以假装坚强。但一旦有人开始关心自己,她好不容易隐藏的情绪瞬间就会破防。
周喻真的很讨厌,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他为什么这么对我。
不过他好像什么也没做,只是一味的沉默,比刚开始还要冷漠。
没关系,我不介意。他今天心情不好,对谁都是这样的。顾念,你也太矫情了。
顾念就这么边走边想着,轻易便帮周喻找好了理由。
......
下午的体育课上,顾念看向周喻,却再也找不到任何理由。
周喻在和班里的其他几个同学一起打篮球,笑容灿烂,似乎和从前一样。
只是对自己不一样了。
算了,晚上放学我去问周喻,我要他亲口告诉我。
周喻,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我真的会生气的。顾念下定决心后,收回了看向周喻的视线,默默走回了班级。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尽管顾念用最快的速度整理好书包,一回头,周喻还是离开了,并没有等自己。
顾念快速冲出教室,上天似是也不忍心,顾念终于在校门口看到了周喻。
“周喻!”
听到顾念的声音,周喻的脚步顿了一下,不过并没有停留,继续朝前面走去。
“周喻,你到底怎么了?你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我一定会帮你的。”
顾念一把抓住周喻的胳膊,另一只手撑着膝盖,弯着腰,重重喘着气。
“我没事。”声音依旧冷漠,不动声色地挣开了顾念的手。
“周喻!你再这样,我真的生气了。”
顾念的声音里是压不住的哽咽,眼中早已是朦胧一片。但还是微微仰起头,不让眼泪流下来。
看着眼含泪水的顾念,周喻的心脏猛的抽痛了一下,像是再也维持不住表面的冷漠,眼中慢慢浮现出愧疚与心疼。
抬起手,刚想帮顾念擦去眼泪,余光中突然看到了一个人影,是自己的母亲。
李柔站在周喻的左后方,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周喻。
周喻双唇颤抖着,喉咙艰难的吞咽了几下,最终还是说出了口。
“顾念,你烦不烦啊,你能不能不要缠着我了。”
顾念看向周喻的视线一直是模糊一片,她始终看不到周喻通红的眼睛,看不透周喻内心的挣扎,只听到了周喻冰冷的话语。
“好…对不起,周同学,以后再也不会了。”
顾念慢慢后退了几步,朝周喻深深弯下了腰。
即使再倔强,眼泪最终还是重重滴在地上。顾念是要强的,一次又一次的难堪,让她彻底失去了开口的勇气。
直起身,再也没看周喻一眼,转身离开。
“马上就高二了,不要让不相干的人影响你的成绩。”
李柔不知何时走到周喻面前,声音温柔,似乎对周喻的做法很满意。
“不相干?你又何时是相关的人。我从始至终是怕你影响到她罢了。”
周喻仔细回味着这三个字,眼中满是嘲讽与悲凉。不等李柔发火,周喻快步离开。
周喻看着来来往往的同学,一向挺直的脊背在此刻似是再也支撑不住,终是弯了腰。抬起手,像是在擦拭着什么,但好像怎么都擦不干净。
毕竟,好久没有一个人回家了。
花开花谢,都来几许?且高歌休诉。不知来岁牡丹时,再相逢何处?
又何尝不是周喻的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