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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0章 彭秋东:啊?(1 / 1)


当彭秋东听说京城的人过来给延寿教下订单,就是为了处理掉那么多寿字铁钱时,也是觉得啼笑皆非。

至于送到手里的信上让他“下不为例”的话,彭秋东冷笑一声就过去了。

这些朝廷宰执们,真的是不接地气,对民间现在什么情况都不知道。

彭秋东现在觉得自己这两年学到了新的治政手法,安右道的持续繁荣和众人追捧让他颇有点自得意满。最近还又娶了一房侧室,纳了一个小妾,侧室还是名门庶出闺秀,小妾也是个小官的漂亮女儿。

过去这样的名门闺秀可轮不到当他的侧室,还不是因为他如今炙手可热,大家觉得他有进中枢成为中坚的机会,才有人对他下注。

因此对于只会在旧政上缝缝补补,缝补得很差不说,还只会拼命争权夺势的朝廷中枢高官,现在已经没有过去那种敬畏的滤镜了。

不过尔尔!

他们也得求着我彭秋东办事,而我就算给他们铁钱,他们也无可奈何,拿我没办法。来信更是让自己“下不为例”,真真软弱。

彭秋东哪里会下不为例,反而他已经在考虑下一次再弄一堆寿字币当摊派送上去了——铁钱下不为例,可你没说其他寿字币不能用啊。

观察周宇带领下延寿教的行事,彭秋东学到了不少过去根本没有机会学习的治政经验。

例如延寿教是怎么通过金钱手段来调节整个市场的制造和购买的。只可惜官府根本做不到这一点,如果没有官方的制造作坊作为调节工具,整个市场会有很多人根本不走正道,而是囤积居奇,人为制造稀缺来抬高物价,谋取暴利。

可是这些人又不知道如果民间没有钱,他们不囤积居奇民间最终也会买不起。而民间若是不富,被逼的卖儿女卖田地卖祖屋,饭都吃不上了又有谁来干活劳作?难道靠那些囤积居奇的人来劳作?

彭秋东还观察到,安右道过去的地主和其他地方的地主并没有什么两样,对田产的追求永无止境,恨不得整个村整个县的田产都是自己的,然后让佃户耕种,自己躺着收利千秋万代。

但是延寿教的手段狠狠给了他们几巴掌。地主们确实可以不断将自耕农逼破产来兼并田地,可过去到处都是破产的农民给他们当佃户,现在破产的穷人全都往延寿教里涌,去耕作延寿教自己的田地了,没几个人给他们当佃户。

你兼并啊,使劲兼并啊。没人耕种田地荒芜,到交税的时候衙门可不惯着你,你抛荒的田地照样要交税。

多少年都没有听说过佃户会紧缺,穷人不是遍地都是吗?一时间地主们不知道怎么应对,但至少他们看清楚了眼下的困境——在没有穷鬼佃租他们田地的情况下,他们买越多的田地亏得越多。

于是不少思想懂得变通的地主开始回笼资金,进入到制造业、商业中去。他们卖掉了手里闲置的田地,反正现在没有佃户,留着田地就是纯亏损,不如趁着价格还算好卖了算了。

今后有了钱想当地主,去南方找个便宜的地方买田地当地主不是轻易?

延寿教作为一个吞田地的怪物,不仅开垦还愿意花钱买地。但是将价格控制的很好,绝不会因为安右道变得繁荣而人为把地价推得太高,而统一价格收田的政策下,也稳定了安右道的地价。

反而用釜底抽薪的方式将更多的劳动力吸收到延寿教内,然后“市场上”的劳动力价格就“疯涨”,逼迫安右道的地主不得不对剩下的佃户好一点,但凡待遇太差,他们的佃户真的敢甩脸破罐子破摔,不说一定要加入延寿教,就算去安右道越来越多的作坊里做工,挣的很不少。

但凡还停留在对佃户予取予求的旧思维的地主,都被自己的佃户打了不止一次脸。有退路的人就算是穷人胆气也壮,不含糊。

逼得安右道的地主出让荒田给延寿教收拢资金,去投资其他更挣钱的产业,开作坊经商,然后反过来开始抢其他地主手里的劳动力。

彭秋东发现这么一来,安右道的地主都自己卷起来了,根本就不是什么铁板一块,反而斗得厉害,谁要是还死死抓着没有佃户的几顷田,反而要被那些开作坊经商的人笑话。

而这些人还不是最顶尖的,最顶尖的那批都是在玩延寿教各种工坊的股份,投资之后就等着分红。延寿教还为他们保底,可以以他们买股份时候的价格回购股份。

为什么说顶尖的这批才能这么玩呢?因为入股延寿教最火热最赚钱工坊的股份延寿教根本不要钱,你送钱上去延寿教理都不理,你还能比延寿教有钱么?人家凭什么为了钱买股份?

人家要的是田地,只有用田地换,延寿教才愿意换。这种玩法当然不是小地主能玩的起的,只能流着口水直馋。

因为工坊会壮大,越壮大越挣钱,分红也会跟着越多。股份也就会跟着越值钱,所以有了低买高卖的空间,这些顶尖“玩家”们把股份高处一转手挣到的钱就是某些地主的全部资产。

彭秋东曾经想过,如果自己去其他地方施政,是不是能复制周宇这种对付当地地主的手段。不仅挖他们的佃户,逼他们卖地,让他们自己就斗起来的同时,还对延寿教感恩戴德的。

可是延寿教既有钱又有人,教内还能严格执行周宇一个人的命令,整个延寿教内部高度团结,命令统一,看不见内耗的痕迹。延寿教能够如此,自己身为观察使,领导下的衙门能比他们做得好么?

难,实在太难。

先不说钱和人,就说让整个衙门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声音都太难做到。

彭秋东后来逐渐不纠结了——自己将来要是去其他省或者进中枢,有什么事请周宇教主,请延寿教帮忙不是很好吗?在地方有一个强力奥援,自己在京中也能好过得多。

不论是钱、物、人力、功劳,延寿教都能提供,简直就是个完美的盟友。

就是实力壮大的速度有点令人心惊胆颤……

彭秋东一直不愿意去深入思考万一延寿教作乱,周宇自立的这种可能性。因为只要往那边稍微发散一下思维,他就非常抗拒地停止思考。

可能他的潜意识知道,如果周宇真的要起兵造反,他或者兴汉朝廷是根本无法阻止的,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不说,身为安右道主官还要被朝廷问罪。

或许只有当兴汉国打赢了外仗,民心、士气高涨,国家安定下来缓两年缓过气,彭秋东才敢在头脑中触碰延寿教造反的可能性。

太早考虑这种事,除了让自己感到无力,睡不着之外,起不到任何作用。

彭秋东只能乐观地想,这周宇和冕州的方家结亲,方家女婿更都是冕州的大小官员。娶了方氏为妻,周宇也算是表明了某种态度嘛。

然后一个消息就传了过来。

“周宇要纳妾?纳妾就纳妾吧,是哪家闺秀啊?”

作为刚刚纳了名门庶出闺秀做侧室的“人生赢家”,彭秋东觉得周教主纳个妾根本不算个事,被看上的妾背后的家族才是真赢了,他们抱上了大粗腿啊。

“是延寿教文娱司干事于冰雪。”

“哈哈哈,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教主着实不同凡响……等等,于冰雪不会是,不会是那个……”

“如观察使大人所想的那样,这位于冰雪原名单于冰雪,是一个北原胡人。”

彭秋东瞪大了眼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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