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佳佳安置好奶奶便回了学校。
对不起爷爷，我不是要忘了您，但我真的要暂时放下这件事了，我不能让奶奶失望，您会原谅我的吧？
一路上李子同担心地从程佳佳身后探头观察着她的神情。
“别看了，我没事。”
程佳佳下定了决心，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的成绩一落千丈，照这样下去别说进火箭班，考个稍微好点的大学都费劲。
“程佳佳，我记得你爸妈只是离婚了，那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李子同突然凑过身子正色道。
爸…妈…
好遥远的词汇。
程佳佳没有作答，默默沉思着：出事到现在一直都没联系上那个男人，他一看到是我或奶奶打过去的电话就挂了，仿佛是生怕我们要走他一分钱。
而我妈…她的离开，是我永远挥之不去的心魔，这一走就是整整九年，渺无音讯。
妈，你到底在哪啊…
想到这，程佳佳的心口又传来阵阵绞痛，几年来，这种感觉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
想到这，程佳佳的眼里又蒙上了一层雾气，眼眶渐渐湿润。
“哎，你别哭啊你，我错了，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对不起对不起啊。”看着她逐渐泛红的眼尾，李子同急忙手足无措地道歉道。
“如果是因为钱，我会尽快想办法的。”程佳佳略带哽咽地回应道。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自从爷爷出事后，她变得格外敏感，一句话就能触动她的神经，她不想这样，但失控的情绪就像一头野兽在她体内横冲直撞，不知何时就会爆发。
“不是不是，钱的事你不用着急。”他慌忙解释道。
程佳佳点了点头，继续前行。
“你跟了我好久了，你到底要干什么？”程佳佳语气中略带不解。
这段时间，李子同坚持每天默默跟着她，从教室到食堂，从食堂到教室，还有回家的路上…
即使他这个住校生不被允许出校，即使程佳佳多次表达她的不满，李子同也只是笑笑继续跟上，这次也是一样。
看到他不回答，程佳佳也不再追问，只是默默加快了脚步，努力把他甩在身后。
课上，程佳佳拿出百倍的精神去听讲，想要弥补自己这个月落下的课，可她错了，对于理科生来说，错过一节课的时间相当于错过一个世纪，更别提一个多月的消极怠慢。
看着试卷中映入满眼的红色叉号，程佳佳深深地叹了口气，翻开课本钻研着那些复杂的公式…
自从爷爷去世后，程佳佳的每个夜晚都无比的漫长，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即使入睡后，也是无数个悲伤的梦在等着她，把她从睡梦中一遍又一遍地摇醒，脆弱的神经变得无比敏感。
在她本就不光明的人生路途上，爷爷的死无疑是给了她重重一击。
经过这段时间的沉淀，程佳佳久违地在今天睡了个安稳的觉。
第二天中午，教室里的人慢慢的走光。
窗外绿树随着微风轻轻的摆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是那样的静谧又美好。
投身于钻研物理错题的程佳佳无比烦躁，在注意到窗外的景色后，她的身体仿佛一下子镇静了下来，压抑了这么久，她现在只想安静地吹吹风…
随后她慢慢走向窗户，伸手去打开窗户。
“你疯了？”李子同不知从哪里突然冲过来，牢牢地抓住她开窗户的手。
那只手是如此的温暖有力，此时有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涌上程佳佳心头。
还没等程佳佳开口，他便训斥到：“因为这点小事你就想不开了？你还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程佳佳了？”
这段时间他的默默守护都有了答案，原来，他是怕程佳佳想不开啊。
程佳佳撇了下嘴坐回座位上，懒得跟他解释。
李子同向她桌上瞥去，注意到了满是错题的物理卷子。
“你…不会是因为这个吧？”
程佳佳白眼不想理会他。
“这个嘛，专业的事还得交给专业的人做。”
啪的一声，李子同将一张物理满分卷子拍在了程佳佳的的桌子上，挑了挑眉：“还是让哥来教你吧。”
“你，不去吃午饭？”
“不着急，现在去还得排队，以后中午晚上的我就给你讲会题吧，保准你的名字下次再出现在老师嘴里是表扬！”他自信满满地拍拍胸脯。
李子同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拿起她的卷子看了起来，没一会就进入了状态，拿起笔开始认真地讲解着。
“这题这么简单你都错，这不是匀强电场吗，场强不就是…”
李子同认真地在卷子上一笔一划的画着图讲解着，阳光打在他的眼镜的边框上显得格外耀眼。
面对认真起来的他，程佳佳有些不适应。
“懂了吗？”他忽然抬头。
猛地对上他那双明亮的眼眸，程佳佳有些不知所措，呆呆地眨了两下眼睛说到：“嗯，嗯。”
再次闻到周围空气中弥漫的香气，程佳佳忍不住问道：“你用的什么香皂啊？每次和你在一起都能闻到，像是皂香中掺杂着一些奶香。”
李子同疑惑地把头埋进胳膊里仔细闻了闻。
“哪有什么味道，我什么也没用啊。”说完后他一脸狐疑的看着程佳佳，然后露出坏笑的表情说到：“书上说，喜欢一个异性的时候就能闻到他身上的体香，你不会…”
“又来。”程佳佳满脸地无语地白了他一眼。
从那以后的好几个中午与晚自习后，李子同都认真地为程佳佳补课。
又是一个普通的晚自习，李子同为程佳佳补完课后，看着程佳佳背上书包，他也跟上去准备一起出教室。
“干嘛，大晚上你个住校生还跟着我出门啊。”
“无所谓，以前还溜出去吃烧烤呢。”
“你胆子可真大。”
俩人正你一言我一句时，突然注意到了黑暗中脸色晦暗不明的陈玉。
陈玉目不转睛地盯着着程佳佳和李子同，然后大步上前抓住程佳佳的胳膊往外拽：“佳佳，我们谈谈吧。”
李子同果断拽住了程佳佳另一只胳膊。
程佳佳一个失衡差点倒在李子同怀里，于是她回头愤怒地盯着他。
李子同却没有看向程佳佳，而是用一种难以捉摸的眼神盯着陈玉说道：“她要回家了。”
陈玉如寒潭般深邃的眼眸中仿佛也涌动着什么，然后坚定地看着李子同说到：“我会送她回去的，不劳你费心了。”随后手上又用了几分力气。
两人的眼神倏然相撞，仿佛在空气中兵戈相向。
程佳佳急忙推开李子同说：“没事，你回去吧。”
她实在没有心情在这陪他们周旋，迟早也是要向陈玉解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