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黑一白对面着站在落地窗，窗外人潮如涌车水马龙。
他手里看着手机，右肩靠着窗，无论从哪个角度看着都不像个刚满十八的男高中生，右手小拇指和食指带着同款十面埋伏款式的银戒，左手拇指上带着枷锁型横纵交错的款式。
他不紧不慢的摸着戒指来回摩擦，与骨节摩擦，看着她满脸踌躇的样子。
“薛老师，不是说校长有话对我说吗？”
她转过脸到一边，想叹口气却又不敢太明显，“……”
“怎么，薛老师想谋权上位当上了校长吗？有什么话要说。”明面上是在调侃她，也有催她的成分，言外之意就是“你想要对我说什么，赶紧说”的意思。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但是你还是得明确自己的方向，成绩要排在我之前……”她一直不敢看着他低着头才说出这些话，然后抬头才看见他无表情的歪着头看着窗外，眼神淡淡。她又说，“对不起，我可能太古板了……”
才说，“好，我懂了。”
自从他遇见她的那一天起，他鼓起万分勇气，戒烟戒酒，在那个人人玩乐的时候， 在那个同龄人成群结队瞎闹的时候，他一个人承受着家里的人际关系，坐在落地窗前颠倒黑白的练习，隔绝外人闷声的行事，然后得尽硕果，居高临下的胜利。
讽刺极了。
不是所有人都是天赋异禀，但努力的人一定会是天赋异禀。
他点点头，没有否认的指示她也没有同意的回答她。
“那你看好了，这一次，我要好好的明确方向了。”
也许说了这么多做了这么多，他可能会破天荒的听了她一句话，以老师的身份？
回到卡座的时候差不多都散场了，女生们都翘着腿在刷手机，朴宅丽才告诉她库斯旭和那个女人的关系。
“陌生人？”
“靠，我问那个女人她自己说的！”
“……”
“心情这么差？姐特意带你来这一家酒吧来散散心的欸！”
***
过了年考完试就已经一月底了，库斯旭这个人缺了一次考，校园里面风生水起的传着话，原本薛绪是打算过完年就辞职了，没想到有人先抢一步了。
办公室里面，“那个艾熏莉她辞职了，我打赌肯定是被开了。”
朴宅丽一脸好奇的凑过去，“你怎么知道的？”
“我刚才路过政教处，就听见了，好像是……作风不良吧，是有人举报的好像。”
“学生举报的吧，按你这么说得要证据啊。”
轲逾说，“有人匿名发给了我们学校到官网，说是拍到的。”
空调轰轰的吐着暖气。
“那我们小组就少了一个人了，靠，年底的积分肯定达不到了。”
“多努力呗！”
于是薛绪就把这件事情跟薛母说了。
“阿斤，你为什么想辞职？”
“我觉得我现在很不在状态，我想静下心去过我的生活了……”她下意识地轻轻的摸着薛母的手背，暖暖的。
“其实，人和人之间都是互相影响的，你不能自己不舒服了就要一鼓作气的内耗自己，也许这个时候……你该放轻松，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你有自己的想法，妈永远支持你。”
……
于是她就把这个想法给抛之脑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日子，也挺好的，年纪不大不小，再闯的时候就奋勇的冲，该退缩的时候就保全自身的退去。
在放寒假的最后一天，天气刮起了风雪，裹着大衣就出了门，昨晚收到最新消息，薛绪将接待A班的主科老师。
抱着一沓大大的寒假作业，望着最靠东的教室，吸了一口气走进去，一整个路程仿佛跨过的秦岭淮河分界线一样，南北分明。
敲着门就走路去，站在讲台上，一片望去，唯独最后一桌的位置上缺了一个人。
寒冬的天气，凄凉的心情，明明是热闹非凡的教室，但是像是缺了个主心骨一样，把她振奋不起的身躯都快要把她压碎。
最后压着嗓音，勉强的提起了个笑，“愿大家在寒窗十二年的最后一个假期里面，弯道超车，好好过个年！”
大家相互道谢相互激动的尖叫着，高考还没到就期待高考，倒计时四个月，手机日历上清清楚楚记着这个日子。
她把拖欠了一个学期的课程在一个月的假期里面逞能的补完，气温慢慢的升了不少，但还是捂不热她的心。
此时此刻的备忘录里面（年夜饭很糟糕，不是饭不好吃而是没你的日子一切都难熬，我到至今才知道你是真的气了……我许愿…以后的每一年都要和你过。）
趴在木质的书桌上睡着了，暖气还在徐徐的吹着……
仿佛吹到了伦敦某一靠海的别墅里面，里面的身穿家居服的人坐在椅子上，笔记本电脑开在他面前，一杯百分之七十的牛奶放置在旁边。
屏幕上显示出来的是确认和取消的二选一，箭头滑到确认那一框上，按下，页面突然跳转了，“恭喜您已成功入围了全市CMC竞赛！”
一只手握着鼠标一只手拿着手机还停留在登录页面。
“City-wide mathematipetition”是春季新一届全市数学竞赛，各市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学子们争先恐后的抢着仅剩的名额。
手机叮的一声立马传来了消息。
***
第二天早晨七点，包子店屋檐之上炊烟袅袅。
开了学就在人群中口中校门口在楼梯口在饭堂中听到
“欸，你们知道吗库斯旭入围了全市竞赛。”女孩摸着刘海朝着旁边的一群人说。
“那不是千万人之中只挑百人吗？他可太牛逼了。”
“人家家里有钱有权有势，又生了个这么个帅逼大人，多少倍的福气啊……”
“他还没女朋友吧？”
“他妈的人家三年都没谈过，估计还是个处男宝宝！”
“牛逼，真假的的啊？”
三五个女生成群的走着，气场十足。
有名男人跑过来，插入话，“小茉，你我喜欢你。”
直到这个男生的参入，才发现忽略了最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度小茉。
她不自觉抿紧了唇，这突如其来的告白属实让人感到惊讶，刘海挡住了眉毛，收在口袋里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了些，“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
“那做个朋友吧，可以吗？”男生随着她们的步伐走到了楼梯门口。
她停下来，回头看了看刚才走过的路，看到了一个人，并对视，那人也看着度小茉眼神似乎毫不在意她，伸过手就摸着一名女学生的脖子，似亲非亲的嗅着。
左手拎着的热豆浆的度小茉被风吹得发抖，递给了面前的男人，“你喝吧，好好学习！”微微笑就走了。
后面男人还不死心的朝着她的背影说，“度小茉，等我考上前五十，请你接受我！”
她还是没有理他，她默默的在心里回答他“不要喜欢我。”那名男生是她隔壁班的，追了她三年，却次次被拒绝，从未成年到成年的过程中。
中午时间，度小茉收到一条消息，在午休空荡的教室里面。
男人抚摸着她的脸，闻了闻她的头发，随后坐在她旁边空出来的凳子，“小茉，还在做作业呢？”
“你……”她屏住呼吸。
“我想你了，你没忘记我们的约定吧？”
“……嗯…没忘。”她的双脚并拢，紧紧的绷住。
“这才乖。”
男人摸了摸她桌子上的笔袋，慢条斯理的拿出了一只粉红色的按动笔，有一下没一下的用笔帽戳她的大腿，她腿细，很快就被戳痛，伸手欲想去阻止他的恶劣行为。
“别动。”他阻止她的手，带着一股浓重的烟草味靠近她，脸白五官俊俏，流行板鞋加上暖冬季节新出的冲锋衣，一副绔子弟的模样。
“痛……”度小茉不敢反抗，忍着痒痛懵懵的说。
“你说如果你的脸有几道划痕的话，应该就不会有那么多人赶着追着跟在你的屁股后面了吧？”男人按压的力度使得更重了。
“嗯啊……”她脖子不自觉的上扬，“求你松手…”他又不松手，还用腿捆住她的腿。
他终于松开了手，对她说，“坐我腿上来。”
她很瘦，坐在他腿上几乎没感受到什么重量，他啧的一声，“怎么还是那么轻？给你的钱都不拿去吃喝吗？”
她不语。
他最烦那些装清高装纯洁的尖子班以一种高人一等的姿态看其他人。
他颠了颠腿，她重心不稳就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啊……”
“不是不想说话吗？”
“你想让我说什么？”
“说你想了。”
“……”她仍不语。
“啧，老子真是给你脸了。”他掰过她的脸恶狠狠的吻了过去。
轻车驾熟的从她衬衣里面伸手摸了进去，度小茉挣脱不来，只能呜咽的从嘴里发声出来。
……
一晃眼到了三月中旬，天气渐渐入春，小草从地下探出头来，梵世国际高中校名石碑上红彤彤的横幅。
库斯旭一个人孤身在外，他有好的交友圈好的人脉，他长得帅家庭背景强得逼人，嘴巴灵脑袋精，即便不面基上认识，也会在从别人的口中认识到他这个人。
在这么一个独立隔绝外人的训练营里面，熬得住的胜利，熬不住的淘汰，他履信思顺，他承诺过得话从不背信。
就像这样，石柱碑上字迹工整明明确确打印了他的名字，他许下的诺言在此时此刻完全兑现了。
他成功闯进前五，在那个万人之中脱颖而出，然后又孤独地低调地沉默着，以一人可抵千万人的姿态，站在攀岩陡峭的山顶。
薛绪站在门口正中心，看了足足五分钟才意识自己霸占了某块绝对的地位，背着包就跨进了校门。
路过小树林过道，受到了不少人投来异样的眼光，那种眼光随着周围人的低声细语反而越来越多，课堂上面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着，她拿起手机看了看自己的面容。
很好啊，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搭，也还可以啊，没有什么露胸露屁股的地方。
终于伴随着下课铃的声响，就近熟路朝着后面走了过去，被于今今拉住了手，她眼里有话，拉着走出了班级。
两副细瘦高柴的身躯背对着后面，站在围栏上，“薛老师，你和库斯旭在谈是吗？”
薛绪震惊，“这是怎么了吗？”
于今今拿出手机打开校园论坛，摊牌了给她看，一张于今天早上七点半发出了照片，一男一女的姿态站在一辆跑车前，然而照片中的人不止两个，两男两女，各占一边。
唯一看清楚的就是这个人一定是梵世高中的，因为库斯旭身上的校服还没褪去，慵懒的把手架在旁边小鸟依人的肩膀上。
女人的脸没有被露出来，但是另外一张图片上已经有人拍到身穿同款衣服的薛绪，一早一晚，毋庸置疑这个女人一定是薛绪。
学校的校规里面，学生与教师禁止恋爱。
她激动，“这根本就不能说明什么！”
于今今缓着她的情绪，“我知道，当天我也在场。”
“你……”她回想，确实那个时候桌宴上，库斯旭父母在场，包括于今今。
“你放心，已经花钱让人清理干净了，这条帖子我也是在发出的十分钟才发消息出去的。”
“你花钱做的？”
这回她没有直言快语的回答她，“你先别管了。”
行了，是谁各自心里都有数了。
她点点头，跟她说了声谢就走了，这个时间点这个时间段不少老师都已入校了。
周淇儿这个人也提前回了国，每次在走廊上遇到薛绪就会忍不住的上下打量她，有时候薛绪也会平白无故的收到她的冷言热语。
课堂上也能忍自安的上着课，那些库斯旭的追求者们都明面上问出刁钻刻薄的问题，然后见她出囧的模样就背地里暗流涌动的嘲笑着。
空气中都充满了恶意。
但好在那条讯息早已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但说来也奇怪，怎没有一条传入其他老师口中，但全体学生都历历在目。
好像是受人指使一样。
她不自觉握紧了保温杯，一手撑着脸发呆，这一切来的太突如其然了，弄得她一个措手不及，但也像是抓住了某个把柄一样，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面敞怀大笑。
细思极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