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那段日子,我和李乖庄、云祺无所事事,最终还是回各自学校上学了,我整日沉浸在无尽的岁月静好之中,对门海市一切新闻都不闻不问。
就这样,时间过去了半个月。
在上学的道路上,街边无所事事的混子明显少了,路上的巡逻警车也增多了,监控摄像头也增加了将近十倍,街边的道路上贴上了对犯罪严打高压的宣传报,我根本懒得去看,我还经常看到有押送犯人的囚车在道路上经过。
我经过街边坐着闲谈的老头老太太身边,偶然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老头:“听说了吗?凡是老板涉黑的企业,一律无偿没收,造假药的那个企业厂房直接给推平了。”
老太太:“昨天晚上路霸们弄的二十多个非法收费口,一夜之间全都给扫平了,听说出动军队了,抓了上百人呢。”
老头:“还有以前猖獗的人贩子,现在上面悬赏他们,举报一个人贩子给500块钱呢,听说这几天就抓了20多个。”
老太太:“这上面派下来的人挺厉害呀,今天我看新闻,看到警察昨天一天时间就打掉十来个打电话骗人钱的窝点,听说是通过无线电定位找到的那些窝点。”
老头:“还有那个卖病死猪肉的屠宰场,听说警察去的时候,那个老板还想拿刀砍人,当场就被毙了。”
老太太:“还有那些欺负商铺收保护费的,警察就悄悄藏在店铺里,他们只要上门找事,马上就被带走。”
老头:“还有放高利贷的,听说公司门直接被封了,公司所有的钱一律充公了,人也都被抓走坐牢了。”
老太太:“我还听说,现在街边放自行车的地方都有监控了,可有些小偷不知道,还和以前一样偷车,两个小时就被抓住了。”
……
门海市治安确实有了很大的改善,但没有我的半点功劳,一想到这我就生气,我没本事,争权争不过沈珍妮,也没办法参与到治安整顿中去,我有负月古海的重托,也没脸再见他了。
在门海市治安大整顿的过程中我被全程边缘化,本有的热情和能力都没有得到应有的认可和施展,在这座城市,我已无法实现我的价值。
某个静谧的午后,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斑驳地洒在书架上,我漫不经心地在房间中游走,目光随意地扫过书架上的一排排书籍。
突然,一本厚重且略显陈旧的旅行书籍映入我的眼帘。我轻轻将它从书架上抽出,随手翻开一页,页面上呈现出的是关于南加州的介绍。那一瞬间,我的目光被吸引了。
书上的内容如下:南加州有广阔无垠的金色沙滩、碧蓝如宝石般的大海,海浪轻柔地拍打着海岸线,泛起层层白沫。阳光毫不吝啬地洒在沙滩上,仿佛给每一粒沙子都镀上了一层耀眼的光芒。还有那古老而神秘的红杉树林,高大挺拔的树木直插云霄,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故事。
城市的街景同样令人神往,充满艺术气息的建筑错落有致,街头巷尾弥漫着咖啡的香气,街头艺人弹奏着悠扬旋律,让人感受到那热烈而又惬意的氛围。
看着这些生动的文字,我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触动。我仿佛看到了一个全新的开始,一个能够逃离过去阴霾的希望之地。于是,我决定出走南加州。
我将这个想法告诉了李乖庄和云祺,他们一听,表示很乐意陪我去走一圈。
我说:“不是走一圈,如果加利福尼亚真的像书中描述的那么好,我就住在那里了。”
李乖庄说:“无所谓,你走到哪我就跟到哪。”
云祺说:“离开了你们,我还能跟谁去玩呢?希望你们无论去哪都别忘了叫上我,我会追随你们,咱们是好朋友嘛。告诉你们一个秘密,我现在依然有钱,虽然我们全家入狱之后,我家被抄了一个遍,但在我家地板下我还藏了好六百万呢,有这些钱在,咱们无论走到哪都不怕吃不起饭。”
我说:“以后咱们三个是一个新家,咱再也不跟以前那帮人犯拉扯了。”
李乖庄说:“嗯,她们寒了我们的心,她们爱咋咋地吧。”
云祺说:“对,咱不和她们玩了,她们不带咱们当官拉倒,咱不稀罕去巴结她们,咱离她们远远的。”
我向妈妈说出自己要去南加州想法的时候,她依依不舍看着我,只是说:“猫崽,我知道我留不住你,你出门在外多注意安全,玩够了就快回来,别总是让妈妈挂着。”
我爸爸说:“孩子,出门在外,记住一句话,世界上唯一真心爱你的,只有你的父母。”
我抱了抱唯一真心爱我的父母,便出发去办签证了。
在路上,我沉默不语,望着出租车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我内心满是对过去的不甘和对未来的迷茫。李乖庄和云祺则默默地陪伴在我身旁。
办完了签证,我思考着,除了我的父母,我还舍不得谁呢?我想我应该去门海大学和洛平安告个别,曾经,初次见他之后,我是那样的喜欢他,那样的崇拜他,那样的思念他,后来再次见到他,我便把他和陈宛若撮合在一起了。尔后我便很少关注他,其实,这个人在我心里的份量很高,只不过,我怕陈宛若不高兴,总是离他远远的 。
我来到门海大学的校门口,校门口贴着一个光荣榜,我看了看,上面这样写:本校大二学生洛平安,武艺高强,有勇有谋,男扮女装,走街串巷,一夜之间配合警方抓获潜藏在小巷里的抢劫犯十八人,特上此榜以示表彰。
看了洛平安光荣榜上的立功事迹,我改变了和他告别的想法,没有踏进校门,而是毅然决然回头走了,李乖庄和云祺在我旁边,都明白我在伤心什么。
我和李乖庄、云祺在机场候机大厅等候飞往加利福尼亚的飞机,等了两个小时,广播还没通知我们登机。
正在这时,蓝亲儿和沈珍妮脚步匆匆的赶来了。
蓝亲儿看见我们便责问我们:“闺女,儿子,你们要去哪啊,你们不要小妈了吗?”
我们把头扭过去不理她。
沈珍妮说:“不就是没让你们参加治安整顿吗,你们就打算彻底抛弃我们了?”
李乖庄嘲讽她说:“你谁啊你,哦,我想起来了,我认识你,你原来就是个街边要饭的,当初宁宁见你在街边蹲着哭,可怜你,把你领回我家,供你吃,供你喝,供你住,你说我们哪点对不住你?你倒是好,刚有了点权力就把我们抓进了看守所,你牛啊你,我们惹不起你,我们躲着你,你还不允许吗?”
我斜视着沈珍妮说:“以前的事咱就不提了,你总是怕我给你惹事,我都已经半个多月没破坏过治安了,不敢呀,我没犯什么事你都把我抓进去,我要是犯了事,你不得把我枪毙了来给自己立一个执起法六亲不认的牌坊啊,我告诉你,我就是很难完全克制住自己,你说我要是有一天落到你手里,能有好结果吗?所以我走的远点,不给你惹祸,不破坏你的治安,你难道还不高兴么?”
云祺双手抱在胸前,嘴角上扬,带着一丝不屑说道:“沈珍妮,你来干嘛的?嘲讽我们落魄的吗?你当初把我们关起来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心灰意冷了,我们在你眼里就是捣乱的麻烦,你现在倒好,还来假惺惺来挽留,你现在成了整个门海市治安的最高负责人,我们就是几个普通的小孩,我们已经高攀不起你了,我们没犯什么法律,你无权限制我们,求你放我们走吧,别在我们面前晃悠了。”
沈珍妮生气了,厉声对我们说:“你们到底要不懂事到什么时候,你们什么时候才能成熟一点。你们就是没犯法,我也不让你们走,你们怎么可以抛下我呢?”说完一挥手,马上有六个警察按着我们的胳膊把我们押出了候机大厅,押到了机场旁边的一个咖啡馆里。
她要了几杯咖啡,招呼我们坐下,我们三个抱着胸,斜着头,都不肯坐。
蓝亲儿在旁边说:“行了,给小妈个面子,都坐下吧。”
我们听了她的话,勉强坐了下来。
随后沈珍妮开始问云祺:“我看你还蛮好的,你别跟着他俩了,跟着我当官抓治安怎么样?我顺便把庄庄和你安排到一组。”
我迅速意识到沈珍妮又有试探云祺的意思,又有挑拨我们三人关系的意思。
云祺不屑的说:“想让我背叛我的朋友, 我劝你还是滚吧,别说跟着你当个破官,就是让我用庄庄和宁宁去换月古海的位子,我也不会愿意,那天你把我从监狱里解救出来,我回到木屋,便开始对我日思夜念的庄庄倾诉衷肠,没想到宁宁竟然让庄庄抱抱我,这是我没有想到的,她竟然让她男朋友通过拥抱的方式安慰我,这让我大受感动,要是我,我做不到这一点,宁宁的胸怀是如此宽广,从那时起我就打消了从宁宁身边抢走庄庄的念头,只愿意看着庄庄每天幸福的笑脸,而这个笑脸,只有宁宁才能带给他,我只要能默默陪在他们身边,就感觉很满足了。”
我正是看到云祺人品还不错,没有要和我争抢男朋友的举动,才把她留在身边做朋友。
沈珍妮说:“说的好呀,我刚才就是试探试探你,看看你会不会见利忘义,你表现的不错。”
沈珍妮又问我:“你真的不想认我这个姐姐了吗?”
我说:“抱歉,这位大官,您奉命抓城市治安,却在这里和我闲扯淡,这很不妥,您有阻止我去加州的想法,我肯定就去不成,那我就不去了吧,我回家便是了。”
沈珍妮又问李乖庄:“你也不认我了吗?你不要我们这个家了吗?”
李乖庄说:“我相信,就算是我犯了天大的错误,宁宁也不会把我关起来,她只会惯着我,我必须在你们之间做一个选择,我选宁宁,而你,尽早把你的东西从我家收拾走吧。”
沈珍妮忽然急眼了,把手里的咖啡杯往桌上一拍,咖啡杯瞬间化为了陶瓷碎片,然后她把咖啡桌一掀,指着我们就开始破口大骂:“你们老是觉得我不让你们当所长,还把你们关起来,你们不想想,就你们这脾气,能干的了吗?共安人员结构你们知道多少?领导能力你们又有多少?刑侦知识你们又知道多少?共安各种不许违反的规定你们又知道多少?你们这种脾气,我要是我和以前一样继续惯着你们,你们还不带着下面的人惹出天大的祸来,把你们关起来就是为了让你们改改自己的脾气,可是你们在看守所又砸又闹,搞得人家看守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于是我就让你们回家了,你们觉得你们回家安稳了半个月,什么错事也没干很骄傲,我当时要是没关你们,你们这半个月能这么老实吗?关你们是为你们好,省的你们再惹出什么祸端来,导致好不容易得到的赦免作废,知道吗?你们。”
她继续大吼大叫:“我为了这个艰巨的任务付出了那么多,我图什么啊?为了这个任务,我本来好好的一个家都散了,那天你们走后,郭盖殿不想回学校上学,我要求他必须上学,因为他也是个冲动的祸精,他和我大吵了一架,最后小妈劝了俩小时他才回学校,他到现在都不理我啊,你们都不理解我,我他妈的找谁说理去,操。我无能,门海市出现了几个我实在对付不了的人,老娘辞职不干了,什么权力官位,不稀罕了,大不了我继续和以前一样流浪去,流浪的生活有个好处,那就是没有让我产生感情的人,大不了我必须一个人孤独的在人海走下去。”
随后,沈珍妮指着我大吼:“就算是我死在流浪的路上你也别来给我收尸。”然后她从口袋里掏出纸笔,在纸上写道:辞职通知
,鄙人沈珍妮无能,有负月古海先生重托,今辞去门海市治安总负责人职务,望另选良将担当此重任,实在抱歉。
她写完,然后啪的一下甩给旁边的一个警察,说道:“把这个发给上面。”
那个警察面露难色,她继续命令道:“发。”
那个警察无奈,只好拿来笔记本电脑把纸条上的内容发送出去。
沈珍妮干完这些,又对李乖庄说:“走,去你家收拾东西去。”
李乖庄坐着没动,只是一脸无奈的看着她,她不顾自己的身份,蹲在地上痛哭起来,就像我第一次见到她时那样哭泣。她边哭边说:“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伤心过,我好伤心啊,我难受啊,我该去哪?我又没有家了,我当初只想着治住自己的弟弟妹妹,让他们不要重新回到深不见底的深渊里去,就是没想过温柔点对待他们,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只想着防止弟弟妹妹们犯错,就是没想过自己也会犯天大的错啊,我想念我以前那个其乐融融的家啊……”
随后她站起身,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低着头无力的往前走着,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一样绵软。
在一旁的蓝亲儿看不下去了,指着我和李乖庄问道:“你们真的就忍心看到她这个样子吗??她以前也没少疼过你们。”
我刚想说原谅的话,沈珍妮便忽然回过头,在众目睽睽之下扑通跪在了地上,泣不成声的说:“弟弟,妹妹,我求你们了,原谅我,别抛弃我,别抛弃姐姐,姐姐舍不得你们啊,姐姐以后一定会好好对待你们,再也不会让你们伤心了……”
说着说着,她一下子晕倒在了地上,我、李乖庄、云祺瞬间慌了,赶忙上前去给她检查。
我使劲摇晃着她身子,嘴里焦急的喊着:“姐姐,妹妹原谅你了,你醒醒啊。”
李乖庄哭着说:“姐姐,都是弟弟的错,你睁开眼看看弟弟吧。”
云祺把了把沈珍妮的脉,一边按人中一边说:“弦迈,是急火攻心,快打120。”
120来的很快,马上把沈珍妮送到了医院。
在医院急救过后,医生说等段时间沈珍妮自己就苏醒了。
我坐在沈珍妮的病床前,握着她的手对她讲话:“姐姐,对不起啊,把你气成这样,我经历了很多麻烦事情,但是却依然不懂事,你是不是很难过呢?我经过今天才知道你是真的疼弟弟,爱妹妹,原来我们在你心里的地位这么重,我们就是你的心头肉,咱们的家就是你全部的精神寄托,以前的我小啊,不懂事啊,难以理解你的感情呀,其实你做的都对,你把我边缘化是对的,因为我的脾气就是容易冲动,半个月前你如果没有拿捏住我,说不定我真的又惹出了什么事情,现在又在牢房蹲着了,是这样说,你是我的大恩人呀。半个月以来,我不理解你的苦心,恨你不让我当所长,恨你把我关起来,恨你把我晾了半个多月,现在我才知道,是我错了,姐姐,你醒来睁开眼看我一眼呀……”
我一直絮叨了接近半个小时,说着说着,我就趴在沈珍妮身上哭了起来。
李乖庄对昏迷不醒的沈珍妮说:“珍妮姐姐,你一定为我今天对你说的话伤心吧,我其实一点也不讨厌你,甚至很喜欢你,但我有时候真的别无选择,对不起,我实在不是个好弟弟,把姐姐气到了医院,如果一会医生问我愿不愿意给你输血,我毫不介意把我的手臂伸出来,让他们把我的血抽出来,注射到你身体里,用我的命换回你的命……”说完他哭了起来。
云祺说:“珍妮姐姐,我和你接触不多,但把你气成这样我也有份,你回到门海市半个来月,基本上就把门海的各种罪犯都抓干净了,你很厉害,你的名字现在响彻了整个城市,现在门海市谁也不敢犯罪,都是因为害怕你的虎威,他们要是知道你倒下了,一定会重新作奸犯科的,你身上现在肩负着整个城市的重任呀,你怎么可以倒下呢?请你快点醒来吧, 以后我们三个都听你的,再也不会顽皮了……”
蓝亲儿对昏迷不醒的沈珍妮说:“我可怜的闺女啊,你不要伤心了,咱的家还是原来那个家,人还是原来那帮人,你的家并没有散,你的家人还在,你放心的睁开眼睛吧,你依然是有人疼的。”
过了三天,沈珍妮才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当时蓝亲儿正守在她的身边,她睁眼第一句话便问:“小妈,我的弟弟和妹妹呢?”
蓝亲儿喜极而泣的说:“你的弟弟妹妹都还在,他们都原谅你了,他们看见你晕倒急的不行,他们在你的病床前跟你说了很多话,哭着说的,他们依然是爱你的。”
云祺上学去了,没在病房,沈珍妮看见我和李乖庄,挥挥手招呼我们过去,有气无力的对我说:“我好疲惫呀,我为了治安日夜操劳,不是因为我有多高尚,而是因为我知道,咱们这次考验如果表现不好,咱们一家人又得回到不见阳光的日子里去呀。”
我说:“姐姐,你所做的一切,我们全都理解,你是个很伟大的人,是妹妹年轻不理解你,以后我一定乖乖听你的话,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李乖庄跪在沈珍妮病床前,哭着说:“实际上这件事,不是应该姐姐求弟弟原谅,而是弟弟应该给姐姐道歉啊。”
沈珍妮说:“你给我起来,不许跪着,现在我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你们也知道自己错在哪里,错误咱们就对半分吧,以后谁也别责怪谁了,这件事过去了,以后不要再提了,咱们的关系还和以前一样 ,谁也不会记谁的仇,毕竟是自己心里最重要的家人嘛,哪有隔夜的仇啊。”
我和李乖庄趴在沈珍妮的身上,再次哭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