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义默默地回到那个属于他的角落坐下,身旁堆积如山的书本仿佛在嘲笑他一般,让他看上去愈发像是一个可怜巴巴的乞丐。
张智凯瞥见江义那狼狈不堪的模样,嘴角扬起一抹不屑的笑容:"这次考试没考好吧?学习到底有啥用啊!就凭你这榆木疙瘩脑袋,就算拼死拼活考个第一名又能怎样?要我说,你干脆重新投个胎得了!"
面对这般冷嘲热讽,江义早已变得麻木,甚至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
然而,张智凯却不肯善罢甘休,依旧不依不饶地挖苦道:"你要是能投胎变成猪或者狗,至少还有人愿意养着你,等过上几年养大了宰了吃肉,多少也算有点利用价值。可你偏偏选择了当个人,不仅没啥用,还整天招人烦!"
看着江义宛如木头人般毫无反应,张智凯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厌恶,狠狠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骂骂咧咧地道:"真是看到你就心烦!"
江义如同机械般缓缓站起身子,一声不吭地拿起拖把,将张智凯吐出的口水擦拭得干干净净。
等人都离开教室后,叶萱看着眼前失魂落魄的江义,心中不禁一痛。
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听张智凯那个家伙胡说八道,他就是喜欢欺负别人,作恶多端。以后啊,投胎转世变成猪和狗的肯定是他!”
江义微微一笑,表示并不在意,轻声说道:“没事,我没往心里去。你上体育课去吧,别迟到了。”
叶萱问道:“那你呢?”
江义抬起头,微笑着回答:“我跟老师请过假了。”
“那我先走了,拜拜。”叶萱的眼神中依然流露出一丝担忧。沉默片刻后,她再次向江义挥了挥手,然后转身离去。
望着叶萱渐行渐远的背影,江义的目光变得愈发温柔,仿佛眼中有一汪清泉即将溢出。
随着叶萱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江义缓缓收回目光,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在这一刻,他觉得整个世界似乎也没有那么糟糕不堪。
尽管生活中可能会遇到各种不如意之事,但只要叶萱肯鼓励他,一切困难好像都迎刃而解了一般。
自习课上一片安静,突然一阵清脆而有节奏的高跟鞋声打破了这份安静——班主任到班了。
“同学们,期中考试的成绩已经出来了,我已将大家的成绩单发到家长群里了。另外需要特别强调一下的是,本次考试咱们班江义退步较为明显,我已经在群里做了重点批评。其他同学要以此为戒。”
成绩单发到家长群这种情况已经很不好了,班主任的重点批评更是给江义雪上加霜。
要知道班主任可是清楚了解江义父亲平日里对待孩子的态度,以及江义自身所付出的努力。为什么班主任还要当众地重点批评江义呢?
难道仅仅因为没能取得理想中的优异成绩,一个勤奋好学的孩子便要遭受这样严厉的责罚和批评吗?
这时,刘越突然站起身来说道:“做得好,老师!像江义这样的好学生进步空间大,确实应该多管管。”
班主任冷冷地回应道:“闭嘴。”
叶萱的心灵如薄纱般脆弱,哪怕只是与他人稍有争执,也足以让她心痛几天。
此刻,她不禁开始担忧起江义来,无法想象当他身处如此困境时,究竟要承受多大的痛苦折磨。
思绪渐渐飘回到那天,江义在校园里遭受他父亲殴打的情景历历在目。仅仅是目睹这一幕,便已令叶萱胆寒。
叶萱自从做了那个噩梦,就有时惶恐不安地胡思乱想:如果江义突然从楼上纵身跳下,又有谁真正在乎他的生与死呢?一旦学校封锁消息,那么他这条生命的陨落,就轻描淡写地过去了。
更为可怕的是,尽管江义口中总是回应着她“我没事”,实际上他的精神状况早已渐渐衰落。叶萱所设想的种种可能性并非毫无根据,它们极有可能真真切切地上演。
江义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家中,心情异常忐忑。一进家门,他便开始默默地打扫起房间来,试图通过这种方式缓解内心的不安。
就在这时,爸爸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江义的手不禁颤抖了一下,心中愈发紧张起来。
“你哥真是太气人了,老师都在家长群里点名批评他了,他简直就是想把我的脸丢尽!等会儿看我怎么收拾他。”
一旁的妹妹见状,得意洋洋地说道:“还是我比较听话吧。”
爸爸随即附和道:“那可不,你可比你哥强多了。”
那些所谓的父母在孩子考试失利时给予鼓励、最终帮助孩子取得优异成绩的美好情节,在江义看来不过是小学生编造出来的虚假故事而已。
果然,爸爸的目光如鹰般锐利,恶狠狠地盯着江义,质问道:“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自己有好好学习吗?那为什么这次成绩会下降这么多?你们老师都直接在群里艾特我了,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说完,爸爸顺手抄起一把笤帚,毫不留情地朝江义身上挥去。
即便有左邻右舍了解江义遭到父亲何种对待,然而又有何人会真正去关怀在意呢?
要知道,在他们家附近有所学校为求升学率可谓无所不用其极,老师时常以暴力手段迫使学生们勤学苦读,打学生打得断笤帚之类早已司空见惯。而如此行径竟还能美其名曰:“严师出高徒”。
此等现象众人皆知,连堂堂学府尚且如此,江义个人家的事情,更是没人管了。
“爸,我真的好好学习了!”江义辩解道,但话还没说完,便被他父亲无情打断:“还找借口!如果这是高考,哪个大学愿意听你的借口?”
说完,父亲手中笤帚狠狠落下。每一击不仅落在肉体之上,更似鞭打着他即将崩塌的内心世界。
“今晚你就别进屋了,你在院子里待一晚上吧。像你这样挥霍父母血汗钱的人,根本不配睡在屋里!”父亲怒斥道。
尽管刚刚才饱受皮肉之苦,江义也不敢有丝毫耽搁,仍需继续操持家务、准备晚餐。
他默默凝视着窗外那片阴沉沉的天际,宛如凝望着那无边无际、幽暗无望的人生。
江义心里暗自琢磨:今晚看样子是要下雨了,如果整晚都待在外面,毫无疑问会受寒着凉。
依照父亲以往的行事风格,江义猜测父亲绝对不会因为恶劣的天气而改变让自己睡在屋外的决定,说不定连雨伞也不许携带。
想到这里,江义默默脱下身上的外套,小心翼翼地将雨伞包裹其中。
正当江义偷偷摸摸地摆弄外套时,父亲突然出现并一把夺过他手中的衣物,质问道:"你不穿外套却用手抱着它干嘛?"话音未落,藏在外套里的雨伞便滚落而出。
父亲见状,顿时火冒三丈,怒斥道:"好啊,你小子!我叫你今晚到外面去,就是想让你长长记性,你倒好,居然还带着雨伞准备去享受度假不成? 你还挺会心疼自己的。"
江义急忙辩解道:"爸,外面马上就要下雨了,如果我淋雨感冒了,明天就没办法好好学习了。"
然而,父亲丝毫不为所动,反驳道:"不让你尝尝苦头,你永远都不会认真学习,少跟我讲这些废话!"
说完,父亲转身离去,留下江义独自站在原地,心情愈发沉重。
江义被赶出屋子,他蜷缩着身子躲进家里并不深的门洞内。
突然间,一道耀眼的闪电划破漆黑的夜空,瞬间将周围照亮,紧接着便是一阵震耳欲聋的雷鸣声,仿佛要把整个世界都撕裂开来。
雨水刚开始洒落,便毫不留情地打在江义清瘦的身躯上,浸湿了他单薄的衣裳。此刻的江义瑟瑟发抖,嘴唇发白。
就在这时,父亲打开房门走出来,看着门洞处狼狈不堪的江义说道:“进来吧,别搞得好像我虐待你了一样。”
听到父亲的话,江义迅速从门洞飞奔回自己的房间,并以最快速度换上一身干燥温暖的衣物。
第二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房间内,然而江义却感受不到有多温暖。他只觉得脑袋沉重无比,仿佛被千斤重担压住一般。
在这三十多度炎热难耐的夏日里,他的手脚却是冰冷的。
江义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拖着有些疲惫的身躯走到桌子前,打开抽屉寻找体温计。
将体温计放入腋下后,江义强忍着不适走进厨房准备早餐。他必须坚持着完成这些日常琐事。
十分钟过去了,江义拿出体温计查看度数。只见体温计中的水银柱已经超过了三十七度五。
尽管这只是低烧,但也是一种折磨。
"爸,我发烧了。"
"多少度?"父亲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快三十八度了。"江义尽量把体温说得高一些,希望父亲能允许他在家休息养病。
父亲严厉地说道:"搞什么心理战术,那不还没到三十八度吗?不许矫情,赶紧去上学!"
无奈之下,江义只能硬着头皮撑起身子,向学校走去。一路上,他感到头晕目眩,双腿有些发软。